「嗯。」

然後，又沉默了。

再次開口時，是異口同聲的起了頭。

異口同聲停了。

片刻後，林薏先說道：「之前一直在住院，現在可以回家靜養了，學習的筆記……可以麻煩你發給我嗎？」

他沒有答應，而是問：「你還會上線嗎。」

「會，當然會。」

到此為止，才終於看見周嘉也的眼睛裡有了點澤，可他仍然只是靜靜著。那張鋒利張揚的臉，在安靜著只有他和的空氣里，和得像終於融化了一整個冬。

這樣靜了一會兒，終於，他很淺的笑了起來，垂下眼眸，眼睫覆住了他眼底的神，可是如果四目相對，一定會在那裡看到的倒影。

可是直到這一刻，才覺到見到了悉的周嘉也，是年意氣的、燦爛自由的周嘉也，從見到他開始就一直惴惴不安的負累，好像也隨著他的笑意出現而瓦解。

也迫不及待給他保證，「我回去就上線，你全都發給我。」

「好啊。」周嘉也彎著角，聲音很輕：「我等你。」

第80章 可以相的我們/02

林薏回家後就迫不及待去打開了自己的電腦。

但是太久沒有登錄，碼已經想不起來，最後是靠著保答案重新登錄上了帳號。

可是消息還沒有發出去，電腦先一步被無數個彈出來的信息卡住。

電腦反應了好一會兒，聊天框才平靜下來。

而當打開，看見這所有的消息全都來自一個人，已經乾枯了很久的緒，忽然覺眼睛酸脹想流淚。

這半年多以來，的緒已經如同枯槁，麻木到覺不到一波，和靈魂仿佛已經被割裂開，即使眼睛在流淚，緒也覺不到悲傷。可是此時此刻，的眼淚停不下來，同時也能覺得到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還有裡巨大痛覺，如同有了生命的靈魂，覺得到屬於人類的緒。

而最新的消息是十分鐘以前，「晚自習回來找你。」

這句話好像從前，好像就在一聲不吭消失前的那個夏天，在家裡養病，等待著周嘉也晚自習回來上線給發信息。

可是明明，在這句話之前，他給發了半年多的信息，一條又一條，沉重得讓快要不過氣來。

不敢去細想，甚至不敢去細看，不敢去讀懂周嘉也這半年多給發無數條信息是什麼樣的心。

酸脹不止的眼睛好像再也不控制，眼淚不斷往下掉落。

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快要看不清屏幕里的字，心臟逃避著不敢去看，可還是一遍又一遍，一條又一條，從頭到尾看著周嘉也這半年多的獨角戲。

看到眼睛已經哭到泛疼，還是捨不得放開。

阿姨進來給溫牛，見哭得厲害，以為又是病發，慌得不行，要去給拿藥。

林薏拉住阿姨，搖了搖頭。

「沒關係，不是因為生病。」林薏穩著聲音，儘管聲音已經哽咽到抖，「是我自己的緒。」

阿姨放心了一些，著的頭頂，「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林薏搖了搖頭。

好久後，哽著聲說：「我好像的確做錯了一件事。」

等周嘉也晚自習回家的時候，林薏已經穩定了下來，仍然在看著聊天記錄，看著這半年多，周嘉也給發的信息，然後一條一條的回覆。

明明已經過去了半年多，可是上個暑假，他大概幾點到家給發消息的時間，仿佛還刻在記憶里。

快要到那個時間點，已經開始提前期待。

當看到周嘉也的頭像亮起來，還在回復的手也不由自主停下來。

不知道是張還是不安，就這樣等著他會說句什麼，可是過了好久，他都沒有說話。

這樣的沉默反倒讓有種錯覺，是不是其實他也沒有那麼在意，給發的這麼多信息，只是因為突然消失，只有那麼一點點的擔心。

但是，沒有僵持太久，還在不安的時候。

對方正在輸中。

周嘉也，「接著回啊。」

「這才回到哪，下面這麼多還沒回。」

「……」

這一個晚上的繃和難過，好像，他只是一句話，就忽然煙消雲散。

林薏坐在電腦面前，頂著哭紅的眼，沒忍住一聲就笑了出來。

就連再次打字回他消息的語氣，都忽然像是回到了從前，連跟他說話都開始有點膽子大起來，「不回了，有點累了，明天再回。」

周嘉也：「那你可得記著。」

「我記不好，我不記。」

「行，我給你記著。」

他只是幾句話，就將這半年多逃避著的負累和恐懼平，一直逃避著不敢面對的東西，好像也沒有那麼難。

原來面對周嘉也不難。

原來面對自己的心不難。

對方是周嘉也，所以這一切都變得不難，難的是不敢去面對，以為會很難很難。

好像的確做錯了一件事，但是好像，幸好來得及。

但是不能跟他聊太久，因為雖然已經沒有住院，但仍然要保持作息，不然本就淺薄的睡眠會隨著生鐘的紊而再次壞掉。

一中的高三生本來下晚自習就晚，聊不了幾句，就到了林薏該睡覺的時間，連阿姨都來敲門提醒，匆匆跟周嘉也解釋了一下自己的睡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