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讀班在八月底就提前開了學,阿姨陪我去買了新的書包和文,寓意著換一個心,重新開始。
我在久違的收拾書包的時候,在書架上看到了一沓還沒有用過的本子。
由於我這一年多許久沒有用本子寫過東西,那些本子擺在書架上已經蒙了一層灰塵,就像我已經塵封的記憶。
那年有一個人匆匆跑出去買了厚厚一沓本子回來丟給我,說以後你的本子我都承包了。後來他連哄帶騙問我本子裡寫的是什麼,他明明有無數個機會打開看,也有無數個機會問我,可他一定要等到一個他覺得我能夠接的時候才問。
他看起來那麼自由散漫的人,可他的邊界,比誰都強。
在他的眼睛裡,我永遠看得見自己。
可是那樣熱烈真誠的人,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
時間是一道向前奔涌的洪流,失去聯繫,就會走散。
我進了教室報導,教室里卻不像我想像中那樣鬧哄哄的,所有人都安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提前拿著書本複習。
那一刻我才後知後覺到高考的迫。
所有人來到這裡,只是為了再給自己一個機會,而我是其中的一員。
我的位置仍然靠窗,我喜歡靠窗,也許是因為可以看著窗外發呆,也許是兩年前那次自由選座位,周嘉也給我指的位置就是靠窗。
我的同桌是個男同學,他開學第一天就帶了很厚一箱子書,老師還沒來,他已經在飛快刷著試卷。
我還沒有投到這種迫的氣氛中,在一片劍拔弩張的硝煙中,看起來像個呆頭鵝。
沒有繁瑣的自我介紹環節,也沒有活躍氣氛的調侃環節,全班到齊後,直奔主題進到了備戰高考的課業中。
我被的跟上節奏,在長時間沒有融人群的無所適從中,久違的有了一種熱沸騰的覺。
上課很累,因為老師講的東西很多我都不懂。
高二結束那個暑假學校安排的集中複習,我沒能參加,只能聽周嘉也說學得有多累,知識點講得有多深,題有多難,像是高一的那一整年都沒有學似的。
如今隔了一年,我獨自坐在這個陌生的教室里,才會到那時候周嘉也說的心。可是如今我的這種心,卻沒有人可以分。
下課的時候也沒有人打鬧,不是趴在桌子上休息養神就是在看書做題。晚自習也沒有人看小說玩手機,時間仿佛是流逝的金子,每一秒都很珍貴。
新學期剛開始的節奏就很湊,每天都像是打仗一樣,但是我居然沒有覺到疲憊,反而非常喜歡。
我很喜歡那種每個人都在專注於為了自己而拼命的熱,讓我覺到我的生命是波著的,而不是死氣沉沉。
我沒有經歷過正兒八經的高三,這一年才算是我的正式開始。
有時候脖子酸痛,仰頭著脖子時,會走神想著,去年的這個時候,周嘉也是不是也是這樣度過的呢。
他說的等我開學後就告訴我他填的是什麼學校,我到現在也不知道。
高考結束後他去了什麼大學,我也不知道。
其實不是我們走散了,而是我把他弄丟了。他的朋友總是很多很多,也許早就忘了我吧。
那天是周末結束返校,復讀班同班的一個男生給了我一個信封。
他放我桌子上就走,沒跟我說一句話,可是看到信封的一瞬間,我的心臟連同著全的都在翻湧。
我拆開,裡面是一隻折好的千紙鶴。
翅膀上只寫了四個字,得償所願。
那個字跡陌生,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的字,可是悉到只看一眼,我的眼眶就要不控制的流淚。
被我刻意躲避著的記憶,在一瞬間向我洶湧而來。
我的緒大多數平穩,現在已經能夠做到很失控,因為我在有意識的控制自己去避開能引起我緒波的事,可是有些閥門一旦,就會崩塌。
我飛快的跑過去拉住那個男同學,他回頭看到我滿臉的淚水,嚇了一跳,像見鬼了一樣。
我已經顧不上我這樣緒崩潰的樣子在他的眼裡是不是很像電視劇里的瘋子。
我只是拉著他的袖子,執著問他,「他有跟你說什麼嗎。」
「哦,有。」男同學平靜看著我,「他說如果你不追問就算了,但如果你問就給你帶句話。」
「……什麼?」
「對不起。」
暮夏的蟬鳴斷斷續續的嘲哳,如同拉長的警報,在耳朵里刺耳的放大。
從耳到大腦,每一寸都是刺痛,痛到手心冰涼。可是真正的痛覺,好像是來自心臟。
男同學看著我滿臉的眼淚,覺得莫名其妙,「你沒事吧?」
他一定是跟周嘉也認識,周嘉也的朋友總是很多很多,只要我還在學校,要打聽到我似乎並不難。
可他只托人捎給我的一句話,似乎預示著這個快要結束的暮夏,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
我的眼淚越來越多,沒回答他的疑問,而是執著問他:「他去了哪個大學?」
「樓下的榮榜上有啊,凡是錄取了的名單都在上面。」
我轉就跑出教室,我有的緒失控,但是比這一年養病在家的任何時候都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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