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令阮霧想起陳疆冊父親的出軌對象。
三十出頭的年紀。
長相緻,妝容完,材窈窕。
那份屬於年輕的,是再昂貴的醫也無法實現的。
但劉白在臺上的從容、平靜,邏輯縝的發言,與面對提問者耐心又謙卑的回答,也是時間給的饋贈。
阮霧沒有待很久,便離開了。
第二次見面,是在半年後,那天是季司音的生日。
21年國的時局仍於混中,日常出行得戴口罩,坐公車都需要出示綠碼。即便如此,季司音的朋友圈定位依然時換時新。
陪吃喝玩樂的朋友許多,但過生日,勢必要和阮霧一起。
季司音定了南城的一家米其林西餐廳。
餐廳以“綢之路”理念打造了特的法餐菜品。
然而法餐的唯一特,應該是上菜慢。
吃了一個小時,還有好幾道菜沒上。
阮霧起去洗手間,回來的時候,發現過道邊的空位多了兩位客人。
隨意瞥去一眼,愣了愣,邊上坐著的居然是陳疆冊母親,劉白。
劉白是和一位來的,二人邊閒聊邊等餐。
們的聲音並不響,剛剛好讓隔壁的阮霧和季司音聽見。
“疆冊最近在忙什麼?”
“還能忙什麼?銀行事多,他爸又是個不管事兒的,什麼事兒都得他理。”
“他年紀不小了吧,也該找個人定下來了。我看司家那小丫頭不錯的,本碩都是牛津,長得漂亮的格又好。”
劉白淡笑著:“疆冊和吃過幾次飯,說是對方條件好,眼也高,瞧不上他。”
“怎麼會?我可聽說了,司家那丫頭喜歡疆冊的。”
“是嗎?臭小子又騙我。”劉白眼睫一一抬,如同翻書般,輕易地將這事兒翻了過去,提起下一個話題。
暗調的環境裡,季司音豎著耳朵聽得專注,雙眼盯著阮霧,企圖從臉上找出微末的緒變化。然而以失敗告終。
阮霧始終神平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季司音拿起手機,給阮霧發了消息。
問:【你還好嗎?】
回:【很不好,我的心都在滴。】
季司音翻了個白眼:【無語,】
阮霧笑:【我說了,前男友對我而言,就是陌生人。】
所以不管是他今夜新婚,還是暴斃逝世,都與無關。
阮霧無於衷地笑笑,舉杯敬向季司音,祝生日快樂,隨後附上自己為心挑選的生日禮。橙的包裝袋外印著品牌的logo,季司音見到後雙眼泛,即便如今都是購買special order,但見到mini kelly時還是表現得很開心。
人們是如何意識到自己被時間裹挾的呢?
阮霧想,高中時給季司音過生日,攢了一個月的零花錢,只能給買一條手鍊。
十年過去,送的生日禮,是同品牌的包。不需要省吃儉用,打細算。
好像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譬如阮霧送的禮都是季司音喜歡的,譬如季司音收到禮時,臉上的笑總是很滿,很滿。
至於第三次見面。
是在工作室搬園區的半個月後。
這天剛好是五一假期前最後一個工作日。
南城無疑是座充滿人味的城市,沒有紅綠燈的路口,車輛見到行人,十米開外便會放緩車速,待行人通過後再發車輛。即便是刺蝟,也被這座城市每個路口設置的麻麻的攝像頭,磨平了利刺。
阮霧是天生無稜角的人,耐心地等待行人通過,耐心地等前方車輛過園區的閘機。
那是輛平平無奇的車,從車牌到車都尤為普通。
因此阮霧沒有想到,駕駛座下來的人,會是創造出品牌價值過兩百億的紡織傳奇人——劉白。
私底下的著裝很普通,一素雅的苧麻服,手裡拎著的包是唯一能彰顯出份的稀有鱷魚皮。
園區占地約三千畝,面積太大,阮霧又是個尤為散漫的人,對周遭事不甚關心。因此雖然在這裡待了半個月,但連同棟樓有哪些公司都不甚清楚。
那天知道了,與隔著兩層天花板的公司,是劉白的分公司,負責一次洗臉巾的業務。
們搭乘同一臺電梯。
劉白下車後手機鈴聲響起,一隻手拿包,一隻手接電話。
阮霧按好電梯樓層後,低聲詢問去幾樓,劉白說:“八樓,謝謝。”
“不客氣。”垂聲回答。
電梯打開,們先後出了電梯。
阮霧回到辦公室,坐在的單人椅上。
記憶像生鏽的捲簾門,鈍鈍的拉起,塵封的舊事湧上心頭。阮霧曾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有刻舟求劍的時刻,但此刻發現自己也為了涉江的楚人,翻找著記憶里的人。
可再翻找,就像放久了的舊照片,低像素模糊了對方的臉。
已經記不清他的相貌,他的聲音,他笑時角上揚的弧度了。
只記得,他的時候,是把他給予的瞬間,當做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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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相隔兩層水泥板的八樓,也是公司的獨立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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