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剛躺下,看看書。”顧傾城回應。
話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語調很溫和,尤其是在夜深人靜聽起來,覺像是在跟人低語一般。
而他們,明明什麼關系都不是。
說朋友,算不上。
說親戚,跟顧家斷絕關系了。
大概說醫患雙方,反倒更切點。
可是有哪個醫生會在這麼晚給病人打電話的。
顧傾城心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但又無法點破。
萬一是自己想多了,那多尷尬。
“今天云墨去擾你,實在抱歉,我后來狠狠教訓他了,也跟他父母說了這事,讓他們好好管一下。”
“嗯。”顧傾城估著他打電話也是要說這事,心里平靜了些,“他額頭的傷,不礙事吧?”
“沒事,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陸君堯云淡風輕地說,又主問,“你有沒有事?白天那會兒況混,我也沒細問。”
“我沒事,就是被惡心了一把。”顧傾城實話實說。
不敢想,如果陳云墨真的強吻下來,會不會吐。
親過顧如意,都跟顧如意睡了,又來抱親——想想就生理排斥。
陸君堯被這話逗笑,而后好奇:“你們不是談過幾年?怎麼現在……”
顧傾城撇撇,“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嗯,我也覺得云墨這兩年有些改變,大概是遇人不淑。”
遇人不淑,多多會把自己帶“壞”。
不然古人為什麼說,娶妻娶賢,嫁夫嫁德。
如果不能遇到很好的另一半,別說對自己是負面影響,對整個家庭、家族乃至上下幾代,都會是災難。
顧傾城品著這話,“看來……你并不贊陳云墨跟顧如意在一起?”
“是的,只不過與我無關,我不干預。”
顧傾城又想起另一事,有些困,“既然這樣,他倆訂婚宴時,你怎麼在場?”
陸君堯說:“因為云墨的父母也不太贊,可云墨堅持,所以訂婚宴那天,他父母都找了借口不出席,云墨怕掉面子,死纏爛打讓我出面,算是撐下場子。”
“呵!”顧傾城吃了一驚,忍不住失笑,“原來是這樣,我說呢……”
以陸君堯的格,不像是湊熱鬧的那種,怎麼陳云墨父母沒去,他這個小舅去了。
如此說來,就算自己沒有回來,顧如意的豪門夢也不見得多風。
只能說有些人的命,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云墨現在知道你沒有艾滋病,想法有了改變,我估計……他可能還會糾纏你,你要是不想理就找我,我去教訓他。”
顧傾城恍悟,“你打電話就是說這個?”
“嗯。”
顧傾城心里又躁起來。
他不是一直說,陳云墨的事與他無關嗎?
那陳云墨是不是糾纏,又與他有什麼關系?
為什麼他現在手起來?
顧傾城很想問,但潛意識中又覺得不能問,好像是在故意求證什麼。
但即便沒問,這短暫的沉默,也讓陸君堯意識到剛才的話容易讓人誤會。
就在他準備開口解釋下時,顧傾城率先打破沉默,“那個……明天你上班嗎?明天我去醫院復查,順便把服帶給你。”
那天顧傾城痛經,陸君堯過來后把西裝外套了丟在床尾。
后來顧傾城做完針灸蓋上被子,正好把服蓋住了,陸君堯走的時候就忘了。
顧傾城是第二天起床才發現,而后發信息問過陸君堯。
他說先放著,有空再說。
明天正好順道帶去,但要確定他明天不休。
“好,明天我在醫院。”
“那明天再聯系。”
“嗯,你早些休息,拜拜。”
掛了電話,顧傾城盯著手機若有所思。
靜默片刻,起下床,看著那件掛在柜里的男士定制西裝。
說來也怪,前陣子還跟陸君堯是死對頭,兩人見面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怪氣。
可現在,他的服居然掛在自己的柜里。
這種覺……微妙的。
怕明天出門會忘,顧傾城取下外套折疊好。
看著他的西裝,顧傾城心里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愫。
雖然被拐前已經在談,可跟陳云墨還未發展到極度親的關系。
自然也沒有照料過陳云墨的食起居。
這還是頭一次給男人疊服。
黑高檔的面料,闊,尊貴,裁剪得,一如它的主人給人的覺,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將服裝進袋里,顧傾城意識到腦子在想什麼,頓覺自己有病。
居然對著一件男人的服,開始自我陶醉了。
陸君堯那人,雖說外冷熱,除了毒點沒什麼不好,相反人家份高貴,家世顯赫,自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優秀——可他依然不是自己的菜。
兩人就算能化干戈為玉帛,頂多也就是“忘年”。
想這些有的沒的,真是稽。
————
翌日一早,顧傾城正出門,手機響起。
看了眼,眉眼微挑。
竟是顧如意。
呵,顧傾城忍不住勾輕笑。
昨天陳云墨找上門來鬧,刻意留了一手,想著再給顧如意送份大禮。
這“禮”還沒送出去呢,倒是先找來了。
想必,陳云墨已經跟攤牌了。
“喂。”顧傾城接通,語調不不慢。
“顧傾城!”顧如意開口大吼,語調憤怒帶火,“你到底是怎麼勾引陳云墨的,他現在居然要悔婚!說他還著你,要跟你復合!你要不要臉,我們都要結婚,我都為他流掉一個孩子了!”
顧傾城剛坐上車,拎著陸君堯的服,騰不出手,索把手機放在儀表盤上,由著那邊嘶吼。
等對方發泄完,才不冷不熱地說:“是陳云墨不要你了,你找我有什麼用?再說了,本來就不是你的東西,你就算搶到手,也守不住,這不是很正常嗎?”
“什麼搶的!陳云墨我,是他主表白的!”
“是嗎?”顧傾城笑了笑,“可他跟我說,是你主爬上他的床,勾引他的呢。”
“你……你胡說!”顧如意歇斯底里,完全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罵完后突然回過神來,“不對,他跟你說?你們昨天見過面了?”
“見了啊。”
“那他額頭上的傷——”
“我打的。”顧傾城坦坦地承認,“他對我糾纏不休,我實在惱火,就把他打傷了,要不是他小舅來得及時,沒準兒昨天他就沒命了。”
“你,你——”顧如意被云淡風輕的語氣嚇到,結了好幾下才說,“你太歹毒了!你要是把他打死,你也了殺人犯!”
“呵,他強行闖我的家,企圖侵犯我,我那是正當防衛好嗎?”
“……”顧如意徹底說不出話來,靜默片刻,又絮絮叨叨地呢喃,“不可能,肯定是你勾引他,他怎麼可能想要侵犯你……”
“顧如意,你倆的破事別扯我上,昨天他擾我的整個過程都有錄音,我發給你聽聽。”
話落,顧傾城率先結束通話。
昨天陳云墨來鬧,下樓時就提前開了手機錄音,將整個過程全部錄下來了。
事后,把錄音重新剪輯過。
有一段是陳云墨“高調示”的宣言。
將錄音發過去之后,顧傾城就把顧如意的手機號拉黑了,而后淡然一笑,啟瑪莎拉前往醫院。
顧家別墅。
顧如意在房間大吵大鬧,惹得顧家人都過去安。
見小兒掛了電話,梁景容立刻詢問:“云墨真要退婚?他為什麼要跟傾城復合?傾城不是有艾滋病,都快……”
梁景容話沒說完,顧如意手機一響。
是顧傾城發來的音頻文件。
眼眸憤憤,點開錄音。
“陳云墨,你變態!傾城跟你早就劃清關系了,你跟顧如意都要結婚了,現在又來糾纏傾城,你想害嗎!”
顧柏川瞇起眼眸,“這……這是許落的聲音,傾城搬出去后,跟住在一起?”
錄音還在繼續播放——
“傾城……我,我覺得我還是放不下你,只要你沒有艾滋病,哪怕你生過孩子,我也不在乎……如意,跟你比差遠了,最可惡的是欺騙我——”
這話一出,顧家人全都震驚!
“什麼?傾城沒有艾滋病?這是怎麼回事?”
“如意,這是云墨的聲音吧?他怎麼說傾城沒有艾滋病?”
顧家人的重點都在這句話上,可顧如意的重點卻是陳云墨背叛,還嫌棄!
“那是勾引我!我們之間的第一次,是主的!我一個健康正常的男人……”
“陳云墨,你離我遠點!”
“你干嘛?最好趕離開!不然我們報警了!”
“傾城,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
“臭流氓!不要臉!陳云墨你放開!你也配!”
后面一連串的雜音,聽起來像是雙方有什麼肢接,正在掙扎抗拒。
顧如意憋著一口氣聽完這些,滿腦子都是陳云墨那些傷人的話,整個人像要發瘋一樣,呼吸起伏劇烈。
雪上加霜的是,梁景容見久久不言,著急地握著的肩膀晃了晃,“如意,你說話啊!傾城是不是沒有艾滋病?這到底是哪里弄錯了?現在在哪兒?如意,如——”
“閉!”顧如意突然一聲咆哮,雙目猩紅,臉頰明顯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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