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慢慢褪去，前一刻被海水湮滅的窒息覺也漸漸散去，我只覺得自己全僵，放在沙灘上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睜開眼，眼的是一雙盈盈發亮的眸子，被剛剛溢里的海水嗆了口，我忙不迭地扭過頭咳嗽起來。

然后咳嗽聲越演越熱，咳得我五臟六腑都震了起來。

良久，頭頂傳來賀昂低沉的說話聲：“歌，我這次過來并不只是看看你而已。”微涼的海層層疊疊地涌上來，又一點一點地慢慢爬上我的腳尖。

“賀昂……”我捻著指尖的沙子，抬頭看賀昂，他的整張臉還有被海水湮滅過的痕跡，星星點點的海水殘留在他的額頭、眼瞼、鼻梁，頭發濡，短短的發梢上帶著水滴，在月下閃著約的。

“我……”我張，不料賀昂先用話堵住我。

“歌，你聽我說。”賀昂定定地看著我，眼神難得的堅定，“既然你跟瑾瑜已經斷了，我們就試試看。”

“我……”

“可能我的話讓你覺得唐突，不過請你相信我是認真的，我是想了很久才過來這里。”稍微頓了下，賀昂又開口說，“這趟回法國想了很多，也明白很多，之前是我搞錯了我對你的，加上瑾瑜的關系，我也回避這個問題，現在既然我敞開心談論這個問題，我希你能考慮一下我。”

說話，賀昂便靜默下來，著我的眼睛蘊著一期待，然后他把我額頭上的發擼到后面去，“我會給你時間考慮，如果你因為考慮我跟瑾瑜的關系而拒絕我，我們可以回法國，你的母親我也會妥善安排。”

我一時語塞，半晌，開口說：“我會考慮的。”

相比過來，回去的時候我跟賀昂都沉默許多，可能賀昂跟我一樣都覺得氣氛開口，兩人都試圖尋找話題，結果我和他同時轉過頭開口。

“賀昂……”

“歌。”

“你先說。”賀昂看著我。

我低頭看看我和他全的服，抬頭笑：“快回去吧，不然我們倆都要冒了。”

回到老房子，外婆已經睡了，舅舅坐在客廳等我們回來，見到我和賀昂漉漉地回來，他咳嗽了幾聲：“是下海了麼，快上樓換服。”

我應道，然后轉過頭問舅舅：“家里有給賀昂暫時換洗的服嗎？”我這話說得特別沒譜，家里住的只有舅舅一個男人，舅舅屬于那種瘦小男人，跟賀昂的型相差很大，舅舅的賀昂肯定是穿不下的。

頓了下，舅舅想了下說：“我到隔壁借一套過來。”

舅舅從隔壁一戶年輕人借來一套藍運服，洗完澡看賀昂換上的模樣，我額頭忍不住笑出聲音。

賀昂掃了我一眼，特別平靜地問我：“怎麼還不睡？”

我愣了下：“過來看看你住的是不是習慣？等會就去睡。”

然后正當我要轉離開時，賀昂開口道：“既然還沒睡，陪我坐會。”

我習慣抓抓頭發，然后在賀昂邊坐下，賀昂扭過頭看向我，然后略有失神移開目。

“歌，如果我今天的話讓你覺得不自在，就忘掉吧。”

我：“我只是到意外。”

“是嗎？”賀昂扯笑了下，仿佛他自己也覺得意外，意外他會喜歡上我，意外他今晚會對我說那樣的話。

“歌，你去睡吧。”

我：“晚安。”

“晚安。”

躺在床上睡不著，我起來上網，來到青島，我不看電視不聽電話不上網，我拒絕了所有可以看到明星秦歌有關的新聞。

然而今晚，我可以心平氣和地在搜索欄打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搜索結果讓我到意外，幾乎沒有一點負面新聞，另外，我瀏覽網頁，在為我建的論壇上有數萬條留言。

看著上面的留言，我酸的眼角，口有塊地方脹脹的。

第二天醒來，賀昂起得比我早，在樓下跟舅舅聊著天，舅舅煮了小米粥，我坐飯桌上喝著粥，過了會，賀昂的手機響了。

我微微側過頭，賀昂看了眼手機屏幕，默了會才按了接聽鍵。

我轉過頭繼續喝粥，過了會賀昂將手機遞到我，我抬頭看他，賀昂看了我一眼說：“是瑾瑜。”

我手接過手機，耳邊就傳來那悉的聲音。

“在青島嗎？”瑾瑜問，這道經過數據理的聲音，我暫時聽不清里面藏著的喜怒。

“嗯。”我應了聲。

過了會，瑾瑜：“最近還好嗎？”

“好的。”我說。

瑾瑜：“我過來找你。”

我：“不用了，你別過來，可能過幾天我就回去了。”

“是麼？”

“是啊。”我輕松地笑了兩聲。

……

掛上手機，我把手機還給賀昂，然后收收臉上的表，看著賀昂靜默如水的眼眸，我說：“我們逛街去買點東西。”

賀昂點頭，表示同意。

總不能一直讓賀昂穿著借來的這套運服，吃完中飯后，我將頭發綁好后，就領著賀昂去逛街。

一路上，賀昂都是極其自然地站在我的邊，等我買了東西，便去刷卡付錢，然后主幫我拎過去，話不多，偶爾會問我累不累之類的話。

這個覺，真的有點像在逛街。

坐在音樂廣場上的石階上休息，廣場上的白鴿很多，遠看過去在吃食的白鴿像是跳躍著的白點。

拖著下，我瞇著眼睛盯著前方發呆。

然后聽到邊的賀昂開口說。

“瑾瑜會過來。”

我扭過頭：“是麼，你很了解他啊。”

賀昂看看遠，然后回頭看我：“歌，昨天的話，你有考慮嗎？”

“還沒考慮……”我扯扯笑，開起了玩笑，“賀昂，怎麼辦呢，我實在是個貪心的人，你的照顧的同時又不想負荷另一段。”

賀昂瞅著我看，然后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說：“如果當事人不介意，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

中飯沒有回去吃，而是在附近有名食城解決的，回去的時候賀昂開車，我坐在副駕駛上指路，不過上車沒多久，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太好，我很快就犯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的時候被賀昂醒，我轉過臉問：“到了？”

賀昂點頭，語氣難得的輕：“如果累，上樓睡會。”

我笑嘻嘻：“昨晚想事想多了，導致我嚴重失眠。”

賀昂輕松地笑了起來：“我應該就是那個導致你失眠的罪魁禍首吧？”

我嘆氣，失笑道：“咱們的事明明不關瑾瑜什麼事，但是因為他的存在總覺得不像那麼一回事。”

賀昂輕輕拍了下方向盤，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同樣有一雙好看的手，只是左手拇指上面有一道淺淺的傷疤，午后的從車窗外投進來，淺淺地掃在賀昂纖長的睫上，閃著細碎的芒。

“是我心急了。”頓了下，賀昂看向我，然后他手了我角，皺眉頭問我，“這上面的是什麼，口水嗎？”

我連忙手了，然后臉騰地紅了，轉頭瞪賀昂，他難得對我惡作劇，側過頭替我解開安全帶：“下車吧。”

下車后，賀昂提著東西走在前頭，我先到外面的屋看外婆午睡醒來沒，然后看到床榻上并沒有人，我推開里面的門從室拐彎去客廳找外婆，然后人還沒走進去，客廳傳來的聲音就把我驚了一把。

賀昂說瑾瑜回來，但是我想不到他來得那麼快。

客廳里，昨天是外婆讓賀昂讀報紙，今天讀報紙的人換了瑾瑜。

瑾瑜的聲音一頓一頓，旁邊還有外婆不滿的話聲：“慢點慢點，你讀那麼快做什麼啊。”

我驚訝得不行，同時，“咯吱——”一聲，窗簾門打開的聲音，賀昂提著東西從外面的門進來。

首先抬頭的是瑾瑜，因為事先知道賀昂在這里，他并不顯得驚訝，了個笑，然后他轉頭看著我，目清明。

“怎麼不念了……”外婆耳背，并不知道我們回來，閉著眼，悶悶說。

瑾瑜重新拿著報紙，看他的樣子，是念不出來了。

我走到外婆邊上，了句：“外婆。”

外婆睜開眼看我，然后又看看進來的賀昂：“白蓮黎明，你們回來了啊？”

瑾瑜的臉白了一分，然后他抬頭盯著我看，頓了頓，他突然扭頭對外婆說：“外婆，我是白蓮的老同學，過來玩幾天，住您這可以嗎？”

瑾瑜的這聲“外婆”得我愁腸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