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明帶我到一家私家菜坊，這里清雅的環境非常適合談話。

我規矩地坐在他的對面，任由他上下打量著我。

“你真的是的兒？”宋黎明開了個頭，似乎場上的人都很擅長忍緒，相比剛見面時候時失常的神，現在他就恢復了風淡云輕的樣子。

我點頭：“我秦歌，秦白蓮是我的母親。”

“哦。”宋黎明虛應了聲，過了會，又問我：“你母親呢，現在還好嗎？”

“不好。”我看向他，趕說道，“我母親遇上了點麻煩，這次我來找您，就是希您能看在跟您相識一場的份上幫幫。”

“哦。”宋黎明波瀾不驚地喝了口茶，“什麼麻煩？”

我大致跟他代了下秦白蓮的況，為了能讓宋黎明答應幫忙，我盡量把秦白蓮跟陳郁林的這段糾葛說普通的商業糾紛。

宋黎明似乎對這個案件不敢興趣，聽的時候只是敷衍地點點頭。

“這樣說來，你三歲的時候就跟從青島來Z市了？”宋黎明問我。

我說是。

“你今年十九歲了吧？宋黎明問，“生日是6月份？”他的語氣非常篤定，明明是疑問句，卻像陳述句一樣肯定。

我不說話，只是沉默地點點頭。

真的是很無趣的父相認場面，一個若無其事地喝著茶，一個保持沉默不說話。

過了半晌，宋黎明說：“你母親的事我會盡量幫忙幫忙，你不要太擔心。”

我激地說：“謝謝您。”

“不用。”宋黎明說，“你現在住哪？”

我說：“賓館。”

“這樣吧。”宋黎明想了會，說，“我私人有一套閑置的公寓，你搬到那邊去住吧。”

我低下頭：“其實您能幫我母親，我已經非常謝了。”

宋黎明的視線在我臉上掃了下：“其實你應該知道我是你的誰吧？”

我猶豫了下：“我母親說你是我父親。”

宋黎明別過眼，他并不急于認我這個兒，而是忙著將我安排好：“房子你先住著吧，有事打這個號碼，他是我的書，他會再聯系我的。”

我接過宋黎明遞給我的號碼，激不已。

表妹不理解我對宋黎明的態度，認為是宋黎明對不住我跟秦白蓮，我完全可以以害者的姿態跟宋黎明談條件。

但是我不敢啊，真的不敢。除了緣關系，我跟宋黎明是沒有一點分的陌生人，我跟他擺什麼姿態啊，我又怎麼敢拿秦白蓮的刑期跟他講條件？

難看點又怎麼樣，人要活得那麼漂亮干什麼？姿態能當飯吃麼，高姿態能讓秦白蓮減刑五年嗎？

我搬到了宋黎明給我提供的公寓，而公寓的所位置讓我意外，如果我沒有記錯，瑾瑜的公寓也在這里。

雖然跟瑾瑜同一個小區，但是卻不同樓不同層，我和他的公寓中間隔著一個人工花園，我搬進去住的時候，人工花園上面的木槿花正開得好看，大朵大朵簇擁著盛開，仿佛在用盡生命去綻放。

我看著墻上的日歷，大一的暑假快結束了吧，瑾瑜也快回來吧？

我覺得自己在害怕，心從來沒有那麼矛盾過，秦歌從來都是個干凈利索的人，決定跟秦白蓮遠走他鄉，決定生下孩子，決定去找宋黎明，我做的每個決定都是決然的，但是該不該讓瑾瑜知道這個孩子，我會到了從未有過的矛盾。

宋黎明是不知道我有個孩子的，所以當他來公寓里看到我抱著孩子在喂的時候，他的樣子相當震驚。

“這孩子是誰的？”

我回答：“是我自己的。”

宋黎明一臉不可思議：“你還那麼小。”

我不大意地說：“我已經年了。”

宋黎明瞧著我懷里的孩子，說：“你還沒上大學吧？”

“沒。”我低著頭，無所謂道，“沒，沒機會上。”

宋黎明：“參加過高考嗎？”

“參加過。”我著我孩子的小手，抬頭看宋黎明，“我媽媽那邊怎麼樣了，明天就要開庭了。”

宋黎明：“事有些棘手，陳家有個叔叔是省法院里面的一把手，明天的法怎麼說也要買點他的帳。”

我：“那怎麼辦？”

宋黎明看了我一眼：“你提供的證據很有用，加上陪審團里有我相的人，事不會變得太糟糕。”頓了下，他問我，“跟陳郁林結婚的日子，真的到了家暴？”

我搖搖頭：“沒，我提供給律師的只是當年被開水燙傷的醫院證明，不是什麼家暴證據。”

宋黎明了然地點了下頭，然后話題又轉移到我手里的孩子上。

“這孩子的爸爸是？”

我：“我以前的男朋友，現在分手了。”

宋黎明對我的話明顯是難以接的，不過他只是嘆了口氣，并什麼也沒說。兒不自，是爹沒教好，他都還沒有打算認我這個兒，自然不能說什麼。

秦白蓮要開庭的那晚上，我整夜沒有磕上眼，一是因為我擔心明天的審判結果，二是我的孩子整夜哭鬧不止。

我最初以為孩子是發燒，但是給他量了溫，寶寶的溫很正常。

我有氣無力地抱著孩子躺在床上，寶寶的哭聲讓我到煩躁，我覺得自己像是失了神智一樣，一遍遍地對孩子說：“求你別哭了，求你了……”

孩子的不停不休的哭聲，讓我那麼久以來第一次會到如此疲力竭，這種疲倦像是沒有盡頭的黑夜一樣讓人絕，不想掙扎，不想反抗，因為累得只剩下呼吸跟睜眼的力氣。

天亮的時候，孩子在我懷里沉沉睡去，我親親他的額頭，然后給杜打了電話，讓過來幫我帶下孩子。

開庭的時候我又看見陳梓銘，穿著一件條紋襯衫，米白的長顯得他形拔，他皺眉跟他的律師說著話，看見我的時候出一臉嘲諷表。

我從他邊上走過，他手拉住我：“秦歌，你真讓人惡心，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良知啊”

我拍掉他的手：“這里是法庭，請你尊重點。”

陳梓銘突然笑了起來：“果然是我的好妹妹啊，假證做得漂亮的啊。”

我不去理解陳梓銘話里的嘲諷，直接越過他。

秦歌，你真讓人惡心，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良知？

良知？我在心里念著這兩字的讀音，我之后真常想起一個問題，或許這世上真的是有報應的。

因為宋黎明的關系網，加上律師很好地揪住了陳郁林對秦白蓮家暴的證據，所以秦白蓮原本十二年的有期徒刑減到了五年。

我對這個審判結果基本滿意，秦白蓮進去的時候我對說：“媽，五年不長的，你出來的時候才43歲，還是很年輕的外婆……”

秦白蓮：“跟宋黎明要點錢，好好過日子，等媽出來的時候，再給你做頓好吃的。”

我點頭：“你在里面好好照顧自己，好好跟其人相，別鬧事。”

“擔心我做什麼。”秦白蓮擺擺手，怔怔地看了我幾眼，說，“等孩子爸爸回來，就跟他說吧，順便讓他給孩子取個好聽的名字，現在他都大學生了吧，取的名字肯定是不錯的。”

我把快流出來的眼淚回去：“你也別擔心我，寶寶除了我，還有爺爺爸爸呢，我不會讓他委屈的……”

直至秦白蓮進去，宋黎明都沒有出現過，而秦白蓮之前雖然吵著不想見宋黎明，但是從的眼里可以看出，是希宋黎明能過來看一眼。

“還好吧？”我從里面出來的時候意外在角落邊上看見宋黎明，他將手中的煙熄滅后，抬頭問我，“在怨我吧？”

“不知道。”我說，“如果你想知道，你可以進去看看他。”

宋黎明沒說話，過了會：“我送你回去吧。”

坐著宋黎明的車回公寓，一路上，他都是沉默不語，直到下車的時候，他說：“我給了準備了錢，如果你想繼續留在Z市，就住這房子；如果不想了，你也可以有權把這房子賣掉。”

我：“我留在這里。”

宋黎明“哦”了聲，然后送我到樓下。

每天回公寓，我都會往瑾瑜的公寓看幾眼，有天杜過來和我一起燒晚飯，在客廳幫我帶孩子，我站在廚房洗菜。

突然我看見對面公寓的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