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臥室只有棋子落下的聲音。

殘局棋盤中，黑子幾陷落。吸取上次敗給姜云舒的經驗，傅承則這次格外注意并不起眼的零星黑子。

姜云舒似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游刃有余地運子，采取了跟上次兀自規劃布局截然不同的進攻策略。

在落下一子圍堵掉一枚白子后，傅承則頗為意外地抬眼看。

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將近凌晨一點。

睨著黑子獲勝的棋盤，傅承則輕點了下頭，抬眸，“恭喜。”

姜云舒角彎起，“承讓。”

傅承則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時間很晚了，快去休息吧。”

他正要去收棋，只見姜云舒目依舊專注地盯著棋盤，問道，“怎麼了？”

“我再研究一下，怕你也是為了哄我開心，故意讓給我。”

傅承則低斂著眸子看，嗓音低緩，“故意讓給你，才是惹你不開心。”

姜云舒抬頭看他，眼里蓄滿笑意，“去睡覺。”

傅承則收了棋盤，洗漱過后發現姜云舒已經睡著了。

他坐在床邊看了一會兒，睡著的人恬靜和。

原本就有亮著燈睡不著覺的習慣，連床頭燈都不能開。這會兒臥室大燈還開著，卻頭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下棋確實費腦筋，看來是困的不行。

回想起剛才下棋時認真的神態，傅承則角的弧度頓了頓。

好像做什麼事兒都很認真，看球賽也是。

只是那時眼中的人還不是他。

關了燈，傅承則在床的另一側躺下。

他剛合上眼睛，手就被睡夢中的人握住。

怔愣一瞬，他側過，借著微弱的月看睡的眉眼，心底一時微，湊近吻在了額頭。

現在是他的妻子。

只要以后眼里的人是他就好。

－－－

次日一早，兩個人都起晚了，一睜眼已經是早上九點。

姜云舒到床頭桌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又看向還在睡中的傅承則。

正在猶豫要不要醒他時，床邊人睜開了雙眼。

“已經九點了。”姜云舒提醒道。

傅承則目繾綣，嗯了聲，“不著急，今天沒有早會，晚去一會兒不要。”

姜云舒：“好。”

等兩個人一同下了樓，客廳里只有羅姨一人。

“羅姨，和爸媽他們都吃過飯了？”姜云舒問道。

“都已經吃過了。”羅姨將早餐擺在餐桌上，面很是為難。

姜云舒注意到了羅姨臉不對勁，關切地問道，“羅姨，您怎麼了？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傅承則聞言，也看向了羅姨。

羅姨看著這對小夫妻，嘆口氣說道，

“小舒，承則，我來傅家這麼多年，幸得你們稱呼一聲羅姨。你倆別嫌我逾越，有些話我就直說了。”

姜云舒神認真，“羅姨直說就好。”

傅承則跟在姜云舒話后點頭。

羅姨握住雙手，刻意低了些聲音，

“雖然說小舒已經過了孕早期，但是孕期總歸是不安全的……”

兩個人瞬間明白了羅姨的意思。

對視一眼，姜云舒耳熱了起來，有些無奈笑了下，連忙解釋道，

“羅姨，您誤會了，我們昨晚沒有，就是睡得比較晚而已。”

羅姨怔愣住，不確定地看向了傅承則。

傅承則淡定點頭，“云舒說的對。”

羅姨先笑了，“原來是我誤會了。”

姜云舒眉眼微彎，“沒關系羅姨，我知道您是關心張我。”

羅姨開了個話頭，索就順著這個話題叮囑幾句，

“你們兩個年輕，也是頭一次經歷這事兒。其實這個事也不是不行，但是要適當。還有就是承則要多在意點，把握著一個合適的度。”

姜云舒目微閃，覺臉上控制不住的發熱，但面容不聲，故作鎮定地點頭。

傅承則側頭看了一眼姜云舒，角不甚明顯地彎出一個弧度，氣定神閑地同羅姨說，

“記下了羅姨，您不用擔心，我們會謹慎行事的。”

姜云舒怔住兩秒。

謹慎行事？

這個詞還能這麼用？

羅姨笑著應道，“好好好，你倆有分寸就好。我就不多了，再說幾句，小舒就要害了。”

旁邊人的目存在太強，姜云舒輕舒口氣，“沒有…”

“快吃早餐吧，我先去忙。”羅姨說完進了廚房。

傅承則若無其事地盛了一碗粥，遞到了姜云舒面前。

“我今天上午去產檢，不能吃早餐。”姜云舒說著就將這碗粥又推給了傅承則。

傅承則拿著湯勺的手頓住，側過頭去看姜云舒。

看著他頗為嚴肅的神，姜云舒有些懵，“怎麼了？”

傅承則微微皺眉，臉部線條繃的，“上次不是說好了，再去產檢的時候要提前告訴我。”

“我給忘了。”姜云舒語氣輕快，

“你工作那麼忙，其實不用陪我去。有羅姨在呢，這次媽也要陪我去，我真的不用這麼多人陪著。”

傅承則微嘆，緩下聲來，“云舒，我是孩子的爸爸。”

姜云舒眼睫眨了眨，視線停在男人沉靜嚴肅的眸子上，緒像開了閘的閥門似的，讓難以控制。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從傅承則口中說出爸爸兩個字。

許是因為在孕期的原因，姜云舒緒很容易激，垂下眼，眼淚啪地一下落在了手背上。

傅承則微頓，半個子側過去，嗓音比平時放輕了幾分，

“云舒，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我想表達的意思只是陪你去產檢的時間還是有的。”

姜云舒點頭嗯了聲，但眼淚還是一滴滴地往下掉。

傅承則連忙了幾張紙巾給淚，他還是第一次見落淚，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是我不對，我態度不好，我跟你道歉，別哭了。”

傅承則站起來，將姜云舒攬在懷里，輕拍著的后背，頗為生疏地哄道。

好半會兒，姜云舒才收住緒。

傅承則松了口氣，見哭得眼睛鼻尖微紅，又心疼又憐。

“我沒有記下你產檢的時間，而是讓你去提醒我，是我的疏忽。以后我記下來，提前讓助理安排好空檔出來。如果我實在是忙的不了，提前告訴你，行嗎？”

姜云舒點頭，眼眸微抬，“行。”

傅承則瞧著眼睫上還掛著淚珠，忍不住了的后腦勺，問道，“什麼時候去醫院？”

姜云舒：“等你吃完早飯。”

“不用了，陪你上樓洗把臉，現在就去。”

姜云舒拉住他的手，聲音是的，但語氣是強的，“你先把早飯吃完。”

傅承則凝視了幾秒，很輕地笑了下，“好，聽你的。”

姜云舒松開他的手，心口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