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瑤坐進副駕駛，悉的檸檬味清新撲鼻，猶如一清流涌，霍長宇的車和他的人一樣，干凈溫暖，容易讓人心生貪，樂瑤心虛地看了一眼旁邊的人 ，對方正專注路況，無暇他顧。

“不好意思，突然讓你陪我出來。”

“我甘之如飴。”霍長宇約笑了一下，“想吃什麼？”

樂瑤想了想：“火鍋吧，今天我請客，說好了！”

車子停在了德莊火鍋門前，樂瑤著頭頂紅霓虹大招牌一閃一閃的，頓時有些后悔，雖說想要大吃一頓，但也沒想如此揮霍，早知道就該搶先說去前門口那家火鍋店，雖然有些寒磣，但經濟實惠，如今這頓下來，怕是半個月的伙食費要說再見了。

霍長宇淡定地走在前頭，樂瑤無奈地跟在后面，不遠站在門邊的服務員已經熱地迎上來接客。

漸冷的天氣是火鍋最佳季節，點好的東西一盤盤都上齊，鴛鴦鍋底也沸騰起來。

樂瑤看著霍長宇把一盤筍尖和菇類拼盤分別倒進辣和不辣的鍋里，開口問道：“你吃火鍋也是先下蔬菜呢。”

霍長宇一邊拿勺子攪拌一下食，一邊拿起一盤冬瓜片倒進去，下鍋的時候，還用勺子在樂瑤面前的方向擋著，避免湯水濺起燙到，

“從健康角度來講，吃火鍋先素后葷，是最佳順序，不僅能控制熱量，更重要的是能避免攝過多的嘌呤。”

霍長宇用他修長干凈的手指，拿著筷子認真燙著菜，隔著繚繞的蒸汽，有種朦朧，讓人移不開眼，果然，好的事會讓人心曠神怡，眼前的霍長宇，優雅的像個王子。

右手托腮，一邊欣賞他忙碌的模樣，一邊說：“我媽媽也老這麼說，火鍋要先素后葷，吃飯要細嚼慢咽，飯前喝湯，飯后忌躺，恨不得控制我生活的每個細節。”

“阿姨說的都沒錯啊。”霍長宇撈起幾片筍進碗里遞給，“所以，才把你培養得落落大方，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謝謝哦！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總不能連我洗澡上廁所也管吧。”

霍長宇微微挑眉，抬眸看：“我怎麼聽出了不小的怨氣。”

樂瑤抬起頭，正好對上了霍長宇的眼睛，對方正等著解釋，撇了撇，低頭咬了一口筍。

“怎麼了？！”

“……”

“你花大價錢請我吃飯，不就是想找個垃圾桶？！”

樂瑤默默看他一眼，沒錯，下午心煩意的時候，也想過找他，像他這樣條理分明，理智清醒的人，應該能明白的苦楚，于是，放下筷子，捧起一旁的茶杯小抿了一口。

“上次，關于出國的事，我當時也沒有好好回答你，其實……”

霍長宇聞言，微微皺眉，表看起來有些嚴肅。

“其實，我連自己也搞不清楚，我到底會不會出國，一直以來，我就是按著父母希的樣子長大。”

“上小學那會兒，媽媽說去網吧的都不是好學生，所以我路過網吧門口，步子都會不由得加快一點；上中學了，媽媽說學鋼琴會占用學習時間，我便聽話地停止學了六年的鋼琴；上高中了，他們說Q大是全國最好的大學，只要進了Q大前途肯定無憂，于是，我便努力考了G市狀元上了Q大；填志愿了，他們說阿拉伯語是最適合我將來人生的專業，所以現在的我每天就跟一堆扭曲的字符打道；要畢業了，他們覺得把我安穩送出國，回來就能開展幸福人生了，所以你就看到了我的出國申請……”

霍長宇看著樂瑤一臉不悅地吐槽的模樣，心里竟生了一欣喜，這是第一次，向他傾訴，他喜歡這種覺。

“雖然我按著他們的路子，看起來好像的確長為‘別人家孩子’那種優秀的模樣，可是，我一點也不高興不踏實，看似充實的人生，其實心很迷茫。”

樂瑤抬起頭，看著沉默著又似笑非笑的霍長宇，不由得郁悶起來：“你笑什麼？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不獨立，太沒想法了？！”

霍長宇被微微嘟，忿忿不平的樣子逗笑，搖了搖頭：“沒有，我沒笑……”

“你剛剛明明就是在笑。”

“有麼？！”霍長宇挑眉，卻依舊是一臉清風淡然的笑意，他順手又夾了幾片放進樂瑤的碗里，補了一句，“可能我天生長了一張笑臉，比較親切！”

天生長了一張笑臉？

樂瑤眼角一，就這張讓人頗有距離的臉，如果也稱得上親切，那自己應該能當選校園最親和力大使了，

“一直以來都沒有質疑過他們的安排，那怎麼現在突然有了怨氣？”他問。

樂瑤懨懨地夾起那塊，在旁邊的蘸料里滾了兩圈：“從小到大，我父母對我要求很嚴格，事無巨細，我的世界里，放假了就應該回家，閑下來就該看名著，選專業就該選語言，畢業了就該先……“結婚，沒錯，畢業了也許真的就該結婚了，可樂瑤沒把這個說出來，輕抿紅，把那個詞略了過去，”在大三以前，我真的從沒質疑過他們的安排，他們說對我最好的，那就一定是最好的。可是現在……”

可是現在，我認識了你啊，閃閃發的你，能牢牢把握自己未來的你，對夢想清晰篤定的你，正是因為認識了這麼優秀的你，我被染了，被撥了，固守了多年的腦殼終于開竅了，我開始思考，我的未來，我的人生，我想奔往的方向。

猶豫了片刻，樂瑤接著說：“因為，遇到了一些人，也發生了一些事，我就像被雷劈醒了，就算很丟臉，可不得不承認，過去的二十年里，我竟然把自己活了一個如此沒主見，如此虛度的人。”

霍長宇：“你現在是有了自己的打算嗎？”

樂瑤搖了搖頭，出一苦惱的神：“這就是我為什麼不服氣卻又沒底氣對他們說‘不’，我本就不知道自己想干嘛，考了Q大又如何，把阿語學得很棒又如何，托福考得接近滿分又如何，到頭來，還不就是進易……”

‘峰’字差點說出口，樂瑤再一次及時剎住了車，抬眼看向正等著說下去的霍長宇，不知道為什麼，不想也不能讓他知道，自己也許連關乎一生的歸宿，都被安排好了。

霍長宇眉心微微蹙起，明明看出了的言又止，還是忍不住追問：“出國回來，怎樣？”

“出國回來，”樂瑤想了個說辭，“還不就是進，一個公司，上班加班下班，那隨便上個普通大學，學個輕松的專業，最后不都殊途同歸？！一想到未來是那樣的，就有種莫名的恐慌和焦慮，我覺得自己應該要努力抓住點什麼了，可又不知道到底要抓住什麼。”

霍長宇放下筷子，一臉笑意的看著，好像說的并不是什麼大事，撇開話題道：“Q大的學霸們，大都是很有個的，沒想到，我們樂瑤是個乖乖啊！你知道嗎，我們宿舍的杜一帆，大二的時候，為了隔壁班的一個生，圣誕夜在場奔；還有那天一起吃過飯的畢云濤，他高二的時候，可還是一個沉迷網吧三天三夜都出不來的人……”

樂瑤聞言，一臉驚訝。

霍長宇笑了笑，接著說：“結果，隔壁班那個生，了杜一帆現在的朋友，就是你上回見過那個；而畢云濤，大一開始自學編程開發了一些小游戲，大三的時候賣了版權賺了百萬。”

“天啊！”

樂瑤萬分佩服，沒錯，Q大就是一個臥虎藏龍的地方，這就是為什麼大家破頭都想考一個好學校，因為一個好學校帶來的好，不僅是優質的人脈資源，更是開闊的眼界和孜孜不倦的向上追求，想到這，樂瑤越發覺得自己平庸。

“其實他們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也并沒想過結局會變怎樣，不過是順著自己心，無心柳罷了。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哪怕在Q大這種人人冒尖的地方，也是個再普遍再正常不過的問題，急不來，有意識地擴大自己的生活，擴大自己的世界，去嘗試去驗，慢慢地你就會發現自己缺什麼，想要什麼了，很多時候，生活確實能帶來契機和奇跡，更何況，你所的環境里，到都是學霸和人才！”

他話里的意思，樂瑤怎麼會不明白，只是有些事，總是說來容易，不過，此刻倒是對眼前這尊絕對的學霸更加好奇，于是忍不住問：“那你這個學霸呢？！”

“我？”

樂瑤一臉期待地點點頭：“你又做過什麼瘋狂的事？！”

霍長宇沉默半晌。

“我做過最瘋狂的事，”霍長宇的臉上重新揚起笑意，卻又用一不茍的眼神看向樂瑤，緩緩而又鄭重地說，“高二那年夏天，對一個生，一見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