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走又能怎麼樣？繼續留在這兒嗎？沒人會給那麼多的時間。

大姑走上前來，輕輕地攬住周月年的肩膀，憐地了的頭發，勉強笑道，“傻孩子，你平平安安的一輩子，開心快樂，就是孝敬大姑最好的方式了。”

“大姑……”頓了頓，“大姑本來也跟你不是一家人。”

就像是一家人，可終究不是一家人。

也到了回到自己家里的時候。

周月年心中一怔，有些不敢相信一般，抬起頭來看向大姑。

是啊，說得沒錯，雖說把大姑當自己的親媽，但終究不是親媽。不管們再好，不是就不是，連的親媽都不管，大姑能夠在邊陪十幾年，已經夠意思的了。

怎麼能那麼貪心，奢求人家能一輩子陪著呢？大姑還不是有自己的家人。

好像一瞬間就夜里就想通了，接了。周月年自己也知道大姑既然已經開口，這件事便無可挽回，也不是哭兩場求幾聲就能夠改變的。

自從父親去世之后，接壞況的能力是有了質的飛躍。現在再壞的況，落到上，好像都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承接下來。

周月年唯恐丟臉一般，趕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你訂的幾號的票？要不要我去給你買？”

“不用。”大姑看著，千言萬語，全都落在了眼神中。既憐憫又哀怨，“明天的票，我早就買好了。”

不僅買好了，還一推再推，推到后面實在推無可推了，才把要離開的話說了出來。

周月年點了點頭，轉朝著廚房走去，“我去端菜。”

這頓飯吃得沒有大家想象中的抑，許是不想將這短暫的時浪費在痛苦中，大姑和周月年都盡力活躍氣氛，連楊斯堯也刻意換上了一副笑臉。只不過因為他這個人不常笑，所以即便是扯開了臉皮，也有些森森的。

“年年。”周月年洗完澡，坐在床上，正在出神，大姑卻敲響了臥室的門，不等說話，自己就擰開把手走了進來。

坐到周月年面前，目當中盡是哀憐，“大姑明天就要走了。”

周月年乖乖地點了點頭。

從小到大都沒見有這麼消停的時候，大姑見了，忍不住笑了一聲，“你啊……”才開了個頭就想起是為什麼這麼乖，聲音又落了下去。

頓了頓，輕輕了一下周月年耳朵后面的頭發，“頭發有些長了，如果不想繼續留短發，就把它扎起來。你是個大姑娘了，留長發也沒有什麼，就看你學校要不要讓你們剪短發。說起來，大姑還是在你很小的時候，給你扎過頭發呢。”

說到這里，兩個人都有些傷心。只聽大姑繼續說道：“年年……你爸爸走得急，沒有來得及囑咐什麼，我曾經在心里答應他要好好照顧你……大姑壞，大姑沒有做好，現在做不到了，對不起……”

“大姑你說的哪里話。”周月年連忙笑道：“是你帶了我十幾年，為了帶我還影響了你給你自己孩子的相，我怎麼可能埋怨你？要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才對，讓大姑你費了許多的心。”

大姑看著，恍惚之間，覺得面前的孩子有些陌生。怎麼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讓你費了許多心”這種話，居然會是從周月年的里說出來的。

曾經那個上樹捉鳥下水抓魚的皮猴子，終究是長大了。

可長大那麼辛苦，誰愿意長大呢？誰不想永遠都待在父母的庇佑下當一朵溫室里的花呢？

說起來，還是孩子太苦了。

“大姑沒費什麼心，我們年年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孩子，能和年年在一起，大姑不知道多開心，只是……只是大姑現在要走了……”頓了頓，“年年，大姑走了以后，你想辦法，好好地跟你媽多。雖說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終究濃于水。大姑也不是你貪圖些什麼，只是萬一將來你有個頭痛腦熱的，也有個人照看你。至于柳小姐，你爸爸都不在了，雖說懷了你爸爸的孩子，但人家將來肯定有自己的生活，你要是經常去打擾，未必就開心。這就是后媽跟親媽的不同，你要記著。”

周月年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大姑看著，覺得心里更加難了，“你現在也在開始掙錢，應該知道掙錢有多辛苦。從今往后啊，別再花錢大手大腳的，任何事都要有計劃有安排。兜里有錢心里不慌。你的日子還長著呢，不要被一時的奢華給迷了眼睛。”

“爸爸給你留下的錢，你要看好。任何人都不能給，那是你將來結婚生子家立業用的。這一點千萬千萬記得。那個人不管是你親媽還是你將來的丈夫，都不能。人有了錢才有地位，沒錢你將來生個病，都沒人看你一眼。”

大姑頓了頓，“還有楊斯堯，我知道你們兩個人在談……”

周月年聞言，猛地抬起頭，眼中有藏不住的驚訝。

看懂了在驚訝什麼，大姑笑起來，“你別這麼看著我，你還真以為大姑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婦，看不出來你們那點兒小九九嗎？”

“當然大姑也不是讓你跟他分手。我看得出來，他雖然向孤僻，不說話，但卻是個好孩子，如果真心待你，你們兩個人就這樣待一輩子，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說到這里，大姑有些難以啟齒，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你是孩子，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孩子始終是要吃虧一些。你們年紀還小，將來怎麼發展都不知道，你……你……男孩子有些時候不管不顧子上來，你別由著他，還是要先保護好自己。”

大姑說得委婉，周月年卻聽懂了。

的臉“噌”地一下紅了起來。怪不得以前每到關鍵時候，大姑就會在外面他們下去吃東西，原來是怕他們逾矩，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來。

想了想，思考著還有什麼的話，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又輕輕地捧起周月年的臉，笑著說道：“我們年年啊……”

我們年年，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周月年眼睛里有幾分淚，像是不死心一樣說道：“大姑，將來你把你的孫子帶大了，我接你過來，跟著我福好嗎？”

“好。”大姑想也沒想的，就直接回答道：“那年年你可要好好工作，努力掙錢，大姑將來可就指著你了呢。”

這話們以前也說過無數次，可卻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般，讓人痛徹心扉。

送走了大姑，偌大的宅子中又了一個人。原本就冷清，現在更加寂靜得聽不到幾分人聲了，今天不該周月年陪練，楊斯堯靠著做飯APP，炒了兩次炒飯，總算是勉強像個樣子，這才上樓去周月年下來吃飯。

“砰砰砰。”他敲了幾聲，隔了半響，都沒見有人出來給他開門，楊斯堯干脆自己打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去，他就看見周月年雙抱膝，坐在床上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隨即走上前去，攬住的肩膀，“下去吃飯了。”

“楊斯堯。”周月年抬起頭來，臉上干干的，眼睛有些腫，“你說，將來我和大姑還有再見的那天嗎？”

不等他說話，周月年就連忙說道，“昨天晚上來找我，囑咐了一些事。我跟說，將來等我掙了錢，繼續把接到我邊，那個時候就不讓做事了，讓跟著我好好福，答應了。終究還是會回來的，對吧？”

楊斯堯的了，思索著要不要告訴周月年，這不過是大姑說出來騙的話，連自己都聽懂了。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周月年卻“撲哧”一聲笑出了聲，笑意里滿是譏誚和自嘲，“怎麼可能呢？人如果真的那麼好再次相逢，那麼分別又有什麼意義？是騙我的，不可能再回來了。”

從小就沒有媽媽，后來父親去世，到現在連大姑也走了，才十八歲，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周月年悲從中來，雙手捂住臉，淚水汩汩地從臉上流下來，“楊斯堯，我沒有親人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再也沒有親人了……”

楊斯堯被哭得心中絞痛，他一把將周月蓮抱進懷里，輕輕地親著的頭發，“沒事，你有我，你還有我呢。”

自己不也只有了嗎？從今往后，他們兩個人相依為命，相互扶持，也未必不能在這個人間走下去。

因為孤獨所以只有彼此，所以他們對對方來說，才顯得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