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敏說:“可如果我不答應侯先生,他以后再也不約我了怎麼辦?”
我說:“他不會的。”
說真的,我覺得侯鴻有點飯吃了。
聞得林敏敏不吭聲,我又說:“這樣你就說是我安排的,你既不跟林修,也不跟侯鴻,你跟我們一起去。”
“啊?”林敏敏說:“如果不是因為侯先生,我是不想去的,本沒人請我。”
我說:“那肯定是因為林修跟他三姨說你會和他一起參加,繁家上下始終都是很喜歡你的。”
林敏敏忙說:“他們也都喜歡你的。”
“……這不是重點。”
“真的。”林敏敏說,“你想想,你都做了這種事,如果他們不喜歡你,你早就死了。”
“謝謝你這麼說,不過重點不是這個。”我說,“你和我一起來,好麼?如果侯鴻有意見,你就說是我的安排。”
我估計侯鴻不會給我打電話,畢竟我倆曾經有過那種集。
事也和我預測的一樣,很快林敏敏就告訴我,說這麼講之后,侯鴻便沒說什麼了。
蘇憐茵的生日宴會還有不到一個月,因為離葬禮不遠,所以規模其實不大。
繁華告訴我:“我三姐從小被我外公帶著,所以這其實是我爸爸第一次參加的生日宴會。”
我說:“以前都是你外公給過嗎?”
“嗯。”繁華說,“外公不允許我爸爸參加。”
“……這也太過分了吧。”
他不滿意兒的選擇可以理解,但蘇憐茵到底是人家兩人的孩子,他不允許人家親爹參加兒的生日,這就過分了。
“不過分。”繁華說,“生我三姐的當天我爸爸犯病,差一點就把摔死了。”
“……!”
繁華繼續說:“好在他即使制止了自己。”
我問:“他怎麼制止自己?”
“他給自己捅了一刀。”繁華說,“差一點就傷到了心臟。”
“……這樣你媽媽都沒有離開他嗎?。”
繁華笑了一聲說:“不然怎麼說他運氣好呢?”
我忽然想起繁華在城堡里對我說的那段話,自然也就笑不出了。
現在想來,那時他就已經明白我想要他的命了。
不,應該說他已經準備好,幫我要他的命了。
沉默間,繁華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看向他。
“其實我那天說的并不對。”繁華說,“我的運氣也好。”
“……”
“不管我以前做過什麼,”他聲道,“你最終還是留在了我的邊。”
我說:“你別說這種話了。”
“真的。”繁華說,“你肯定不知道,我媽媽當年把我爸爸送進了監獄。法院判他進神病院,還安排了一下,給他上了幾電擊。”
“這也太……”
我想說這也太狠了,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被電擊起碼還活著。
“我爸爸比我強,我媽媽說他清醒的時候對我媽媽是很好的,”繁華說,“主要是恨他有這個病。”
我記得爸爸告訴過我,他爸爸患的是多重人格,對我來說,這就是傳說中的病。
他媽媽被確診過躁郁癥,也就是雙向障礙,這其實是非常嚴重的神病。
幸好是后天因素引起,癥狀也比較輕微,經過治療很快就有所好轉了。
所以,他們家的每個孩子都是從小就定期檢查心里狀況,生怕出問題。
但在這樣的狀況下,林修還是一早就診斷出了抑郁癥,青春期時多次自殘自殺,這也讓家人非常害怕。
繁念很幸運,一直神經強大。
蘇憐茵外公那邊的教育,又住在那樣高雅舒適的環境。雖然不是跟父母在一起,但是因為外公一直帶著他。
不是跟父母在一起,但是因為外公一直照料著,是他們之中格最好的一個。
當然,繁華在確診雙相之前,也是很好的格。
只是繁華的雙相有先天因素,比跟他媽媽的不是統一型,所以其實更重,也更難治療。
想到這兒,我問繁華:“你后悔被生下來嗎?”
繁華一愣,說:“這是什麼問題?我就算后悔也改變不了呀,決定要生我的是我父母。”
“是。”我說,“可你后悔嗎?我的意思是你也患了雙相。”
繁華說:“我現在還是穩定的吧?看起來有什麼不一樣嗎?”
“沒有。”我說,“我就是想問問,畢竟這個病讓你很痛苦。”
繁華抿了抿,過了一會兒才說:“那幾年還是……覺得他們不應該生我。”
“……”
“其實上次不能全怪你。”繁華說,“我是有能力阻止的,是我自己沒有阻止。你也知道,最后我其實是自己服毒……”
他指的是我給他下毒那次。
的確,我手里的毒藥其實是被穆安安調包了,繁華是自殺的。
可這也是因為對我心灰意冷。
“主要是生活不順,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緒。”繁華說,“所以也抗拒治療。”
“……”
“但現在穩定了,就覺得生活還是很好。”繁華說著,手攏了攏我的頭發,“主要還是因為你回來了,還這麼乖。”
“……”
我不知該怎麼接這話,便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繁華說,“孩子們看起來都好的,他們將來肯定也會好的。”繁華說,“別擔心這個,醫生們會像關注我一樣關注著他們,現在他們一切都好。”
“我倒是不擔心那倆。”那倆是失憶期間生下來的,后不后悔都已經沒辦法了,“我是擔心這個。”
我著自己的肚子說:“畢竟我患了抑郁癥。”
“別怕。”繁華說,“你主要還是力太大了。”
“……”
“從你爸爸出事開始,你就一直承著力。”繁華聲說,“后來又發生了這麼多事……你力太大了。”
我說:“我媽媽可能也是因為產后抑郁吧。”
“誰還能沒點緒問題呢?”繁華說,“不要太擔心了。”
因為是為了安老人的活,不僅規模小,對裝扮也是素淡為好。
蘇憐茵特地提醒我:“不要穿紫,我二姐最喜歡紫。”
我說:“好,繁華已經對我說了。”
“我不是提醒你,你我是放心的。”蘇憐茵說,“我是提醒那丫頭。”
“……敏敏?”小雨點畢竟比我還要門兒清。
“嗯。”蘇憐茵說,“雖然沒有跟阿星結婚,但畢竟是孩子的母親,愿意來我很歡迎,只是怕想不到。”
“好……”
“另外阿星跟寧小姐有可能走到一起,”蘇憐茵說,“雖然你跟沈小姐關系好,但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辭。畢竟你是他們的長輩。”
我無語了:“林修的也太碎了吧。”
“他被寵壞了,”蘇憐茵說,“可他到底還是單純,雖然的確很……”
沒有說下去。
但我知道,的意思就是,雖然這家伙的確很欠。
的確是被寵壞了,到現在還覺得他很單純呢。
不過話說回來,蘇憐茵的意思也很明白——這事寧綺云已經知道了。
忙忙碌碌又一陣,很快,生日宴會到了。
禮繁華自己準備,我只管打扮自己。
林敏敏最近很跟我聯系,說是在準備考大學。
我問需不需要輔導,也表示不用。
甚至直到出發這天,還告訴我說有課,要我和繁華先去,到了那邊再匯合。
我把這事告訴繁華,說:“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安呢?這家伙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別擔心。”繁華說,“一切都會順利的。”
確實是順利了,林敏敏是自己來的。
但一直都心不在焉。
因為我不想到繁家去住,所以我們住在繁華在附近的一棟房子里。
我們是早晨六點鐘到的,而林敏敏到時已經是晚上九點。
我累壞了,自然也沒有跟聊太多,看了看的禮服便睡下了。
因為老人家晚上不吃東西,所以宴會上午十點開始,中午吃個飯,下午再熱鬧一會兒便結束。
不過九點多鐘時,我發現林敏敏不見了。
到都找不到人,電話更是不接。
打了好幾遍才收到一條的信息:菲菲姐,對不起,我還是想跟侯先生一起。
我氣得夠嗆,把信息給繁華看,他倒是很淡定:“別擔心,大家都有心理準備。”
我說:“林修也有嗎?”
林修和都因為和侯鴻的事坐牢了,家里人自然是都知道的。
但主要是面子上也過不去呀。
繁華說:“等一下如果侯鴻來,我就不讓阿星出現了。”
“……侯鴻明顯已經來了呀。”
我這話讓我不著頭腦。
“凡事都有萬一嘛。”繁華說。
侯鴻沒來。
當我們到繁宅時,只看到了林敏敏,正一盛裝,跟蘇憐茵說著話,邊陪的是林修。
我忍不住看向繁華,他摟了摟我的腰。
此時已容不得多問了,因為兩只已經發現了爺爺,高高興興地飛奔了過去。
兩位老人就在不遠。
蘇靈雨穿著白的旗袍,繡著淡藍的青花,坐在椅上,頭發盤著,扎著碧綠的發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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