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短暫地怔忡了一會兒，問：“現在幾點了？”

“兩點了。”他說，“想吃什麼？我聽到你的肚子在了。”

說著，手掌上了我的肚子。

人在剛醒來時本就是憊懶的，他的手心又很暖，因此我忍不住閉起眼，說：“隨便找點什麼幫我熱熱就好。”

“我給你做。”他說，“但是你得跟我來。”

我著眼睛，不想。

忽然，覺子凌空，我登時清醒過來，睜開眼，本能地用手去抓，摟住了一個熱乎乎的柱子。

定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是繁華的脖子。

他居然直接把我抱到廚房了。

繁華將我放到廚房的沙發椅上，又拿了床毯子圍到了我的上，一邊問：“想吃什麼？”

我打著哈欠，說：“隨便吧。”

然后趴到了桌上。

這次并沒有睡多久，便聞到了一陣飯香。

睜開眼還沒看清楚，就聽到一聲笑。

一只手在我的鼻子上了，說：“真靈。”

四周的燈很亮，繁華的臉又離我足夠近，所以我立刻就看清了。

他滿臉笑容，著我的目就像在看那只小白兔似的，憐而充滿縱容。

我不由怔了怔，直到他又手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還沒醒麼？”

我這才清醒過來。

心里暗暗有些惱恨自己。

我在想什麼？

憐？縱容？

這與我有關嗎？

這值得我在意嗎？

我坐直子，見桌上擺著簡單的湯面，是他上次做過的那種面，旁邊還擺著兩碟碧綠的涼拌小菜。

味道自然是很香的，我食指大，抬頭看向繁華，說：“謝謝。”

小餐桌是正方形的，繁華就坐在我的右手邊，雙手擱在桌上，溫地著我。

雖然都是溫，但他溫的樣子和梁聽南很不一樣。

梁聽南的溫如沐春風，眼里總是帶著笑意。

而即便繁華現在溫、專注地著我，甚至角也帶著微笑，他的眼里卻一點笑意也沒有，甚至有很明顯的憂郁。

餐廳里安靜到了極致。

我沉默地吃著面，時不時用余看看繁華。

每次看他時，發現他都在看我。

我實在是別扭，忍不住說：“你不吃嗎？”

繁華笑了一下，說：“我沒食。”

我看著他，沒說話。

這回到繁華被盯了，他明顯有些不自在，問：“怎麼不吃了？”

我說：“你覺還好嗎？”

繁華揚了一下眉：“怎麼？”

我說：“你下午時還很激，現在怎麼這麼安靜？”

可惜厲晴現在去睡了，否則一定能觀察到吧？現在的他跟下午很不一樣。

繁華笑了一下，明顯很勉強：“怕麼？”

我問：“怕什麼？”

“這幅樣子。”他笑了一下，說。

我搖頭。

他現在的樣子看上去毫無攻擊，因為眼神很憂郁，還顯得有點可憐。

如果說現在的他于發病時的抑郁狀態，那我必須得說，在我看來，這才是他最接近正常人的狀態。

我半真半假地問：“你有自殺的念頭嗎？”

繁華瞇起了眼睛：“你在乎麼？”

我說：“我當然在乎。”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我都很在乎這個。

畢竟他要是自殺。

——那就更省事了。

繁華笑了一下，站起，來到我旁，手掌撐在沙發椅的扶手上，傾過。

我抬起眼睛向他，見他垂眸看著我。

“菲菲……”

他輕聲地喚了一聲。

我沒說話。

他微微低頭，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地游走。

緩慢而溫，不帶任何邪念。

我下意識地放松了幾分，閉上了眼。

這時，繁華忽然彎下腰，摟住了我的腰。

我張起來，推住他的肩膀，剛用力推了兩下，就聽到繁華說：“別……”

他說著，用臉頰蹭著我的臉，“乖，我就抱抱你。”

一邊拉著我的手，覆到了他上。

“你看，”他說，“我真的只想抱抱。”

我放了心，出手。

覺到他膛震，發出了一聲低笑，手臂收，又抱了我。

他的心跳很快。

快到……就像是在害怕。

繁華的確只是抱了抱，只是他這一抱就沒個頭。

他上暖和，又箍得我彈不得。

我既不想跟他說話，又沒有休息好，自然便開始打盹。

是以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放開的，再醒來時，已是翌日清晨。

我是自然醒的，睜眼時覺熱熱的，發現自己正靠在繁華的懷里。

他就像一條大蛇似的纏著我，昨晚也不知他是幾點睡的，睫下有淡淡的影。

我推了推他的手臂，想先下床。

繁華立刻打了個激靈，睜開了眼，低哼一聲，滿臉恐懼地看著我。

我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問：“你怎麼了？”

繁華了頭，問：“你推我干什麼？”

我說：“我想去洗手間……”

他立刻說：“我陪你去。”

他自己說完也立刻就反應過來了，又說：“別鎖門。”

我從洗手間出來時，繁華已經徹底醒了，正趴在臺邊煙。

我自然不會過去，便轉進了浴室，正洗臉，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聲悶響。

我連忙打開浴室門，還沒看清外面，就跟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幸好他眼疾手快地摟住了我的腰，否則我一定會摔倒。

來人當然就是繁華。

他先是使勁抱了我一會兒，然后又松開手，住了我的肩膀，瞪著我問：“你怎麼隨便跑！”

他用力極大，把我的肩膀得生疼。

我著他兇悍的臉，這會兒心里真是覺得恐怕被我一語讖，他確實是犯雙向了。

我說：“只是去完了洗手間，準備洗臉刷牙……也算隨便跑嗎？”

繁華沒說話，只是瞪著我。

我也不敢說話，害怕吃眼前虧。

對峙。

許久，繁華神逐漸放，說：“以后要告訴我。”

我說：“本來是想告訴你的，但是你跑去煙了，那里又嗆又冷。”

他沒說話，松開手，進去刷牙了。

我和繁華從臥室里出來時，客廳里正熱鬧。

厲晴正跟幾個傭站在一起聊天，時不時發出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