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琢磨著,與此同時,厲晴還在繼續說話:“所以,剛剛得知這件事時,我真的很煩惱。但是,很快我就想到了一個典故。”
我問:“什麼典故?”
“佛家三十三觀音中的魚籃觀音,講的是觀音菩薩化魚婦以布施渡人出苦海的故事。”
說到這兒,出了真誠的微笑,“我雖然不敢以菩薩自比,但也有一顆想要助人的心,助人就要有所犧牲。所以我決定答應。”
我說:“你真的很善良。”
這麼一說,我就忽然想起了梁聽南。
他又何嘗不是我的“魚籃觀音”呢?
不管厲晴說得是真是假,這件事都無可更改。
所以,我也沒有費心去質疑。
我們下樓時,繁華正在車里,開著車窗煙。
他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著頭,夾著煙的手搭在車窗外。
上換了一件黑的時裝襯衫,領口開著,怎麼看都有點像個頹廢的無賴。
我讓厲晴到副駕駛去坐,上車時,聽到繁華問:“誰讓上來的?”
我看向他,見他正瞟著我,便說:“我讓上來的,說,要到家里來觀察你,記錄你的癥狀,反饋給的老師。”
繁華按了按鍵。
對話機里傳出司機的聲音:“繁先生。”
“讓厲小姐去保鏢車。”頓了頓,又補充,“副駕駛不安全。”
司機還沒說話,厲晴就說:“謝謝繁先生的關心,我沒關系的,我相信司機先生的技。”
我說:“就讓跟我……”
繁華直接關上了對話。
隨后,從我的車窗這邊可以看到,司機開門下車,繞去了副駕駛。
很快,厲晴的臉出現在了繁華這一側的車窗里。
用手敲了敲車窗,繁華便將車窗開了一條小。
“謝謝繁先生關心。”的聲音有些模糊,但很懂事甜,“也謝謝太太。”
繁華瞟了一眼,從我的角度看不到他的目,只看到他關上了車窗。
汽車開始發,起初,車靜靜的,我倆都彼此無言。
直到開過了三個路口,繁華忽然出了聲:“過來。”
我問:“做什麼?”
“抱抱你。”他說著,拍了拍旁的位置,催促道:“過來。”
我說:“你一煙味兒,我不想過去。”
他不出聲了。
但很快,就解開安全帶,靠過來,摟住了我的臂膀。
他上煙味真的很濃,我皺起眉頭。
繁華卻明顯是故意的,湊過來吻我的臉頰。
我皺起眉,聽到他低笑:“以前不是說很喜歡麼?”
我說:“我沒說過。”
他只是笑,輕聲地問:“那時候就喜歡我,是不是?”
我轉頭向車窗外,假裝沒聽到。
但繁華鍥而不舍:“對我一見鐘?是不是覺得我很帥?”
“……”
是啊。
一見鐘都是很淺的,但凡我了解過他這個人,就不會被他好的外表所蒙蔽。
他肯定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會在過去的三年里跟我保持著距離。
否則暴了自己可怕的本,還怎麼坑我全家呢?
在我知道穆氏的事是他的謀以前,想起那個初見還覺得很。
可是現在,我覺得那個初見也充滿了謀。
他一定是因為看上了穆氏,才會先對我表現出風度,后來又對我若即若離。
他的公司遇到困難,他明明可以讓他自己家幫忙解決。
可當我去找他時,他卻沒有告訴我,而是接了我。
這也是謀啊。
一切全都是謀。
想起這,我覺得只覺有如萬蟻蝕骨,痛徹心扉。
與此同時,繁華還在我的耳邊說話:“其實我也是。”
他的語調幽幽的,有一種呢喃的溫:“那時真喜歡你。從來沒覺得一個人這麼漂亮。”
我知道沒必要這麼說,但我真的有點抑不住:“我沒覺得。”
“其實那天想約你喝茶,但想想覺得太老氣,吃蛋糕喝咖啡的話,又覺得太膩。”
他把頭靠在我的頭邊,輕笑,“猶豫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合適的邀請,就想,要不就先回去,問問……”
我也沒攔著他,但他忽然住了口。
我并不好奇后面的話,也沒說話。
繁華沉默了幾秒鐘,話鋒隨即一轉:
“你那時候比現在胖一點,小臉蛋兒紅撲撲的,看人的眼神有點天然呆,活像一只小兔子。不管什麼時候想起,都覺得……太可了。”
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問:“你怎麼突然說這個?”
他沒說話。
我一邊警告自己適可而止,一邊按耐不住地說:“這些都過去了。”
“過去了”代表無可更改。
代表就算后悔,也沒有辦法。
何況,那真的有什麼值得回憶的嗎?
就像他的形容:天然呆,兔子。
分明就是獵。
獵當然是可的。
比起野直接筋拔骨,他表現得又優雅,更“人道”。
他先用麻醉了我,然后把我心地分食殆盡。
我以為,我的這句話如此煞風景,繁華會就此閉。
然而他只安靜了一小會兒,便手攬住了我的子,湊過來吻我的。
我煩躁地扭頭躲開,他就勾起了角,按住了我的臉,毫不客氣地吻了上來。
煙味真的很討厭,真的很討厭。
它讓我想起我爸爸,想起朱投說,我爸爸為了我而戒煙時,饞兮兮地看著他們煙的樣子。
想起這個,我的心臟便猝不及防地涌上一陣刺痛,眼淚滾滾而出。
真的,我一定要殺了他。
哭了不知多久,忽然,聽到了繁華的聲音,那聲音有點含糊:“小菲菲……”
“……”
“再我一次吧。”他捧著我的臉,抵著我的額頭。
我的眼里全是淚,我看不清他的臉。
他用拇指著我的眼睛,一邊說:“再我一次吧,我知道你還我。”
我想搖頭,我想告訴他我恨他。
但這次我忍住了。
有些話必須忍住。
因為我也得給他一針麻醉。
畢竟要殺死比自己更大的猛,就要先將他麻醉。
我只是不停地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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