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無語。

他說得對，這也是我這幾天的煩惱所在。

但毒藥是他提供的，而且還要讓繁華找他談判，我死一了百了，但這不是在害梁聽南嗎？

猶豫之際，梁聽南握住了我的手：“答應吧。如果你想做，那一出院就是最后的機會，你沒有太多時間了。”

我愣怔地看著他，良久，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幫我？”

“因為我欠你的。”他凝視著我的眼睛，幽幽地重復，“我欠你的……”

我搖頭，說：“你不欠我。沒人規定你喜歡我就要為我做這些，就算他們不報復，這也會毀了你……”

梁聽南搖了搖頭，攥了我的手，微微嘆息：“我早就被毀了。”

他說著，又摘下了眼鏡，捂住了眼睛。

“我不希你死，可是我阻止不了……”他哽咽著，狼狽至極，“我阻止不了……”

他嗚咽地說著，如同一頭絕的困：“我知道你肯定要這樣，我肯定也勸不住你。我怕你萬一失敗，最后的日子還要苦……”

“我救不了你……”他哭著說，“我救不了你……”

這一刻，我真的被打了。

真的開始相信，他是我的。

我猶豫半晌，說：“我會想其他辦法撤走保鏢。”

梁聽南放下了手，紅著眼睛看著我。

我說：“謝謝你……”

我頭阻塞，說不出剩下的話。

我只有短短二十三年壽命，在這二十三年里，我過繁華，被他傷得無完。

如今我也算是被人過了，梁聽南竟然……為了保護我，而把自己置于這樣的險境。

此時此刻，我甚至開始后悔……若是我一個月前就離開繁華，留在梁聽南的邊……可能真的會度過不錯的一個月吧？

如果早點走了，蘇憐茵或許也不會第二次那樣對我爸爸。

那樣的話，可能穆安安也不會告訴我那些。

我就什麼都不知道。

梁聽南著我，可能是因為他沒戴眼鏡，也可能是因為我的視力減退得太過嚴重。

總之在我看來，他的目與平日完全不同，幽深的，仿佛越過了我，在著我的靈魂。

我沒有回避，著他。

四目相對，良久，梁聽南溫地笑了，問：“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我沒說話。

在我的印象中，我似乎從來沒有認真地看過梁聽南。

快死了，才認真地看著這個人生中……唯一一個過我的男人。

片刻，梁聽南彎起了眼睛，聲音里帶著笑：“難道是終于明白，我對你的并不是同了麼？”

我一愣，隨后忍不住撇了撇角，說：“對不起。我之前不該那樣說……”

以前還懷疑過他很多事。

覺自己真像個白眼狼。

“小笨蛋。”梁聽南抬了一下手，又放了回去，“你真是個小笨蛋。”

我說：“吧。”

我看出來他是想.我的臉了。

梁聽南彎起了眼睛，抬起手說：“我剛剛了眼淚……我得出去了，你這里得消消毒。”

我說：“我又不是真的流。”

“流是真的，你的免疫力太低，需要觀察幾天也是真的。”梁聽南說到這兒，溫地笑了，“等你能進有菌環境了，我是一定要討一個吻的。”

我笑了笑，說：“好。”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這期間，梁聽南每天都來。

不過，他只是來陪我聊天，有時也喂我吃點東西。

我們誰都沒有再提起那個計劃，關于怎麼撤走保鏢，這幾乎是整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我很快就想到了辦法。

轉到普通病房這天早上，蘇憐茵來了。

我雖然已經能夠下地，但其實還是很虛弱。

如此虛弱的況下，若不是萬不得已，真是完全不敢見。

蘇憐茵今天穿著一藕荷的套，看上去溫而易親近。

一進門，便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說：“梁醫生說你想跟我談談。”

“是，”我說，“想不到你竟然直接來了。”

我只是讓梁聽南給打了個電話。

“我也想來看看你的況。”蘇憐茵說，“聽說病進一步惡化了。”

我點頭，說：“是。前兩天只能躺在床上，今天覺有點力氣了。”

蘇憐茵點頭，問：“要談什麼事？”

我說：“我保證，一周之就會離開。但如果我走了，他也利用我爸爸威脅我……那怎麼辦？”

蘇憐茵說：“你為什麼不現在離開？”

我早料到會這樣問，說：“因為他不對勁。”

蘇憐茵目微凝。

我說：“院之前我陪他去應酬，他突然在飯桌上把一位客人的頭按到了菜上。他說原因是對方惹我傷心，但其實本就沒有那種狀況。”

蘇憐茵沒說話。

我繼續說：“他最近變得很粘人，總是盯著我，看我在干什麼。還跟我說，他很不安，很害怕。”

蘇憐茵總算開了口：“這種狀況多久了？”

我說：“從我這次回來開始的。”

蘇憐茵沉思片刻，忽然問：“你是怎麼推掉養老協議的？”

繁華又一次找我簽，雖然換了人，但蘇憐茵顯然也知道了。

我說：“我跟他說，我希他在協議里去掉所有對我的限制條款。就算我出軌，他也得養我爸爸。然后他答應了，又派了個新助理來。”

蘇憐茵冷冷地看著我。

我繼續說：“我只好表現得很開心，問了他好幾遍，說是不是我死了也沒關系……他就不跟我簽了。”

蘇憐茵又不說話了。

我也沉默。

我知道，需要時間思考。

繁華患過雙向障礙，這病的表現就是狂躁伴隨抑郁，不止有攻擊，而且會自殺。

雖然繁念說他的病好了，但我覺得他瘋瘋癲癲的，不像是好了。

何況就算是好了，也是可能會復發的。

其實，知道他有過這種病后，我就理解蘇憐茵堅持要我在死前離開的原因了：

肯定是覺得，相比我死，我走了，對他的刺激會小一些。

所以，我將繁華的行為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目的是讓蘇憐茵覺得，他已經在復發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