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宋槐序掩面打了個噴嚏，鼻子，拉上羽絨服拉鏈。

大年三十，街上到都掛著紅燈籠，商場放著歡快的音樂，一片喜氣洋洋過新年的氛圍。

陸逍回了陸家老宅，家里只有宋槐序和李姨，在他控制不住本能扯李姨籃子里第五個線球后，選擇出門溜達。

這個時間大多數人都呆在家里和家人團圓，路上行人很，宋槐序百無聊賴地踩著積雪往前走，陸逍給他買的短靴保暖又防水，不會打子凍到他。

出門前李姨給他圍上了一條自己織的紅圍巾，掩去了小半張臉，濃眼睫下那雙鎏金的眸子，被冷空氣浸得更加亮。

拂去落雪，宋槐序坐在街邊長椅上，看寥寥無幾的過往行人，幾乎都是一家人一起出行，父親拎著大包小包的年貨，母親牽著蹦蹦跳跳的孩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彩。

宋槐序呼出一口白氣，將圍巾向上扯了扯，遮住鼻腔酸，不敢再窺探別人的幸福。

如果他的父母還活著，現在他們一家三口應該會躲在里依偎著取暖，如果父親打不到獵，很有可能就會挨，他們會一起盼著風雪趕過去，祈禱著春天的到來。

獨立和孤獨是豹科必經的長路程，但大概是宋槐序有了人類的，當他邊空無一人時，會到寂寞。

羽絨服口袋里的手機震了下，宋槐序把手從手套里出來，拿出冰涼的手機，是陸逍發來的信息：【在干嘛呢？】

宋槐序睫上的水汽結了一層薄霜，他眨眨眼，想起前不久鐘意煞有其事地跟他講課：“當異忽然問你在干嘛時，那就意味著他想你了。”

宋槐序指腹挲過屏幕上的這四個字，思索了兩秒，慢吞吞地打字：【在想你。】

陸逍幾乎是瞬間打來了視頻通話，宋槐序舉著手機調整好角度，點下接聽。

陸逍的臉出現在屏幕里，眉眼間帶著笑意，“怎麼突然撒了？你這是在外面？”

宋槐序將圍巾往下拉拉，出臉來，點點頭，“在家無聊，出門逛逛。”

這話落在陸逍耳朵里就是——你不在家，沒意思。

陸逍看著他凍紅的鼻尖，“我后天……明天下午就回去，今天太冷了，別在外面待太久，趕回家。”

“好，我一會兒就回去。”

手機那邊有人在陸逍，他微微蹙起眉，不舍道：“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你早點回家。”

宋槐序點頭：“好，我知道。”

掛斷之前，陸逍說：“等我回家。”

宋槐序把手機放回口袋，腔的霾一揮而散，空氣中彌漫著糖炒栗子的香甜，他站起，打算買點兒帶回家和李姨一起吃。

路邊停靠著一輛白面包車，司機正靠在車門前煙，宋槐序察覺到他肆無忌憚打量的視線，腳下一頓，冷冷地看過去，藏在長睫下的紋豎線威懾意味明顯。

那人像是沒想到宋槐序這麼大膽，愣了下，猛一口煙，在宋槐序的目下拉開車門上了車。

羽絨服口袋里的利爪收回甲床，宋槐序大步朝糖炒栗子的攤販走去，人類社會形形的人太多，他雖心生警惕，倒也沒把這人放心上。

宋槐序掃碼付款，捧著熱氣騰騰的糖炒栗子往西山別墅的方向走，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角，“大哥哥……”

宋槐序低頭看去，是個著單薄的小男孩，約莫八九歲，扛著比他人還要高的滿冰糖葫蘆的桿子，小心翼翼道：“您想吃冰糖葫蘆嗎？”

宋槐序淡淡掃他一眼，轉就走：“山楂太酸，黏牙，不想吃。”

小男孩站在原地，下意識看向路邊，眼神里寫滿的恐懼，艱難地跟上宋槐序，“大哥哥，您就買一串吧。”

宋槐序蹙起眉，他對于陌生人的苦難沒有很強的共心理，反正再慘也不會比他這個父母雙亡、顛沛流離、被當做商品耍弄的森林猛慘。

上次見義勇為抓流氓，只是單純的憎惡壞蛋而已。

“……”宋槐序想起陸逍跟他說的話，不想被別人抓到小辮子，就要學會融人類社會，遵守人類的規則和秩序。

周圍陸陸續續有人圍過來買了幾串冰糖葫蘆，還關心地問小男孩，“這麼冷的天，讓你這個小孩出來，你父母呢？”

小男孩在善意中局促的搖搖頭，不說話，瞄著宋槐序，手里還拿著一串草莓冰糖葫蘆。

宋槐序心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道德綁架吧，好像他不發善心就顯得格格不似的。

周圍人沒聽到回答就慢慢散開了，宋槐序沒什麼緒的買下那串草莓冰糖葫蘆，“雇傭工是違法的，跟我去警司辦。”

小男孩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后退幾步匆匆跑了。

宋槐序只覺莫名其妙，咬了口冰糖葫蘆，草莓在口腔中出酸甜的水，咽下去后冰糖卻在舌彌漫起苦。

宋槐序咕噥了句，“果然不好吃，白花我十塊錢，黑心肝的小孩。”

——

陸逍從書房自己推著子出來，就看到走廊拐角探頭探腦的陸筠。

等到他父親離開回了大廳，陸筠才敢走過來，擔憂道：“大哥，父親沒罵你吧？這事兒真的不是我說的。”

陸逍抬眸看著他，畢竟是同一個父親，他們兩個眉眼間有一兩分相似。

眼前這個弟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起碼在他上高中離開家前，陸筠幾乎一直在他跟前晃悠。

不管陸逍擺多次冷臉，陸筠都跟看不見似的，笑地就湊上來。

可如宋槐序所言，他確實是沒辦法心無芥地接陸筠是他弟弟。

陸逍心里有怨氣，憑什麼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而他母親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下！

就算他知道這事兒跟陸筠沒關系，陸筠沒有錯，但大概是他天生冷，他甚至真的在討厭這個無辜的弟弟，只是這種緒被理智掩蓋了。

藏了二十余年，前不久被宋槐序誤打誤撞地破。

所有人都希他們兄弟深，只有宋槐序告訴他——你有不喜歡他，甚至討厭他的權利。

陸筠小心翼翼道：“哥？你怎麼了？干嘛這樣看我，怪讓人心慌的。”

“沒什麼。”陸逍收回視線，示意陸筠推著他，“阿筠，你也年紀不小了，別一天天傻呵呵的，凡事多留幾個心眼兒，傷人最深的，往往都是邊親近的人。”

陸筠握著椅把手，垂眸看了眼陸逍，推著他往大廳走，“干嘛突然這樣說啊？哥，你可是監察長，能讓人傷害你弟弟嗎？”

大廳的熱鬧氛圍撲面而來，陸逍的聲音藏在喧鬧里，“說不定會是我傷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