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襟這天回復園,陸老爺子正好和陸老太太在說許恩棠畢業典禮的事。
老爺子和老太太剛吃完晚飯,桌上還沒收。
見他來,陸老太太問:“阿襟,吃飯沒有?”
陸襟坐下說:“還沒。”
陸老太太:“那怎麼也不打電話來說一聲?打個電話我們就等你一起吃了。”
陸襟:“沒事,我就吃剩的這些。”
陸老太太:“再讓周姨給你做兩個菜。”
周姨在陸襟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問他吃飯沒有了。
沒一會兒,周姨盛了湯過來,還炒了牛。
陸襟吃著飯,陸老爺子和陸老太太繼續聊許恩棠畢業典禮的事。
陸老太太重新戴上眼鏡,問陸老爺子:“還有照片麼,讓我看看。”
陸老爺子:“還有呢。”
陸襟的角度能瞥見老爺子手機屏幕上的照片。
畢業回國后,因為他的有意回避,他見到的次數很。
他知道老爺子去了的畢業典禮,今晚是特意來的。
他就這麼聽著老爺子和老太太說話。
然后聽見老爺子說,要結婚了。
陸老太太說:“好,好。”
陸老爺子很欣:“是啊,棠棠終于要家了。”
陸老太太:“棠棠結婚,我們可得好好準備,有得忙了。到時候就從這兒出嫁。”
陸老爺子:“對,棠棠就是我親孫,得好好準備。”
老爺子和老太太說這些沒避開陸襟。
距離那個陸襟被關在復園的夏天已經過去八年。
時過境遷,總該過去了。
許恩棠和談霽禮的婚禮定在十月底。
在天氣轉冷之前。
婚禮的事宜都是談、陸兩家的長輩張羅的,許恩棠都沒怎麼心。
因為談、陸兩家的特殊,婚禮沒有大大辦弄得滿城皆知,只通知了親朋好友。
這也是許恩棠想要的,只要邊有親人、朋友就足夠。
談、陸兩家對來說就是親人。
婚禮前幾天,許恩棠就住到了復園。
婚禮前一晚,被陸老太太過去。
陸老太太遞給一個木盒子,打開是一套翡翠首飾,是市面上本見不到的那種。
老太太說:“這是我的嫁妝,現在給你了。”
許恩棠哪里敢要,推辭說:“這太貴重了。”
老太太慈祥地說:“拿著吧,我的一點點心意。我們就阿襟一個孫子,也沒個孫,你跟我們親孫一樣。”
陸老爺子在旁邊說:“拿著吧,拿著吧,不收也要塞給你的。給你點東西你都不要,你把我們當外人了?”
“當然不是。”
許恩棠只好收下,“謝謝陸。”
陸老爺子慨地說:“棠棠,一眨眼你都要結婚啦,我還記得你爺爺打電話跟我說有了個孫的景呢。你爺爺要是知道,肯定很開心。”
許恩棠“嗯”了一聲,眼眶有些酸脹。
陸老太太說:“好啦,想些高興的。今晚早點睡。”
從老爺子老太太那里離開后,許恩棠拿著盒子回房間,心里沉甸甸的。
走出來沒多久,遇見了陸襟。
陸襟今晚回了復園。
明天他要送嫁。
送嫁這件事是談老爺子提的。
陸襟沒有拒絕。
是啊,他是哥哥。
哥哥理應送嫁的。
剛出國的那半年里,他反反復復地做著那個夢,好像被困在里面。
每次那個夢都在離婚那晚戛然而止。
他很想看看那個夢的后續,到底是什麼樣的。他很想知道。
后來有一次,他終于夢到了后續,也是唯一一次。
那次他是被驚醒的,醒來時一冷汗。
以前每次從夢中醒來他都有種悵然若失的覺,這次卻是慶幸。
慶幸還好那只是一個夢。
那只是他胡思想夢到的吧?
肯定是。
那個夢其實本來就不該有后續的。
陸襟停在許恩棠的面前。
他看了眼手中的盒子,認出那是老太太的嫁妝。
他小時候頑皮,翻出來過,被教訓了一頓。
“老太太把你去了?”他問。
許恩棠點點頭。
復園早在前幾天就在周姨的持下張燈結彩,很喜慶,連長廊里的燈籠都上了喜字。
一個個燈籠和柱子讓兩人后的長廊看起來重重疊疊。
陸襟想起夢到的那個后續,心臟跟著疼。
去理了下時瑀的事后,他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回去,見到的是安靜的模樣,就像睡著似的。
判斷說是意外。
那段時間他在國外渾渾噩噩,每天喝著酒,后來又冒。是他冒期間夢到的。
他到現在也不確定夢到的是不是真的后續。
還是,只是個噩夢。
如果那是真的后續……
夢里那種撕心裂肺的緒讓他到現在都還記得。
他寧愿是現在這樣。
所以他不敢再打擾,回國之后也有意回避。
許恩棠說:“那我先回去了。”
“棠棠。”
陸襟深深地著。
“那些事……只是一場夢,現在才是真的,你會過得開心。”
他只希像現在這樣好好的。
許恩棠聽見他的話有些愣怔。
可能那些確實只是一場夢吧,一場不好的夢。
現在才是真的。
“我已經放下了。”語氣平和而輕地對陸襟說。
“陸襟,希你也能放下。”
陸襟的結滾了滾,“嗯”了一聲。
翌日,10月25日,農歷的九月初五。
宜嫁娶、祭祀、祈福、出行。
復園來了很多人。
周姨忙前忙后,老爺子和老太太的神分外好。
陸襟陪在老爺子老太太邊,看著其他人進進出出。
“接親的來了!”周姨一臉喜氣地說。
接親過后,他們被一群人簇擁著來給老爺子老太太敬茶。
今天很漂亮,出門紗是重工復古款,沒有大擺,很輕便,戴著蕾半臂手套,很契合復園。
敬過茶,吉時也差不多到了。
看著時間的周姨說:“好啦,別耽誤吉時。阿襟呢?”
陸襟走過去,背起。
他背著,沿著喜慶的長廊走出復園,親手送上婚車。
看著眼睛微紅、帶著笑意和車外的人道別,他想起昨晚勸他放下的景。
能放下最好。
他什麼時候能放下呢?
或許永遠都不能吧。
余瞥見談霽禮,陸襟轉頭看過去。
談霽禮也看向他。
在他夢到的那個不知真假的后續里,得知消息過來的談霽禮攥住他的領重重給了他一拳,問他是怎麼當人丈夫的,為什麼那時候不在。
是啊,為什麼。
陸襟收起思緒,對他說:“好好對。”
談霽禮:“我會的。”
鞭炮噼里啪啦地響起,震著耳朵。
聲響結束后,只剩下彌漫的白煙。
被山間的風一吹就散了。
陸襟站在復園門口的臺階下,看著婚車駛遠,直至消失。
愿幸福。
愿平安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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