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桃低聲道:“那……小佛堂那邊,您打算如何?”
江婉語氣淡淡,“該如何便如何,與往日無貳。”
趙老夫人遭幽,管家權落到了江婉這個長媳上,從未仗著這點便宜苛待婆母,一應吃穿用度比照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恨麼?
江婉想,了那麼多苦,當年一定是恨的。頭頂的婆母像座大山一樣得不過氣,如今可能是日子久了,再度有孕,竟連婆母的模樣都想不起來了。
只記得是個高挑清瘦,顴骨突出的婦人,最后一次見是在公爹的葬禮上,老了許多,兩鬢已有白發。
原以為公爹和婆母關系不好——至看到的是這樣。公爹只有一個早亡的妾,但他卻很去婆母的院子,兩人的院落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平時誰也不去找誰。逢年過節,兩人高坐在上首接小輩的拜見,他們互相不說話,眼神也沒有匯。
夫妻這樣寡淡,強勢的婆母卻在公爹的棺槨前哭得不能自已,幾度昏厥。
公爹臨終的言,讓婆母在小佛堂“清靜”,后面還有一句,“不要苛待。”
……
若說陸奉不喜形于,陸國公這個爹比其更沉默寡言,江婉從未在他臉上看出過激烈的緒,他臨終時
代,“你們母親……不愿與我合葬在一,百年之后,你們當遵循你們母親的愿,為其供奉香火,不可斷絕。”
第一次在公爹堅毅的臉上看出憾。
后來婆母便消停許多,也不鬧了,安心在佛堂禮佛,讓江婉清靜至今。
問道:“老夫人子骨兒怎麼樣?”
金桃回:“還是老樣子,自從老公爺走后,老夫人一直要病不病的,也不肯吃藥,就生熬著。”
江婉代道:“盯那個丫頭,勿要驚擾老夫人。”
心里一直恨一個人是件很累的事,趙老夫人是陸家三位爺的親生母親,是圣上親封,開國的第一批誥命,還真不能拿怎麼樣。
過去這麼多年,在佛堂生熬,半截子快埋進土里,而正值年輕,即將養育的第二個孩子,一切恩怨,都算了罷。
江婉眉間浮現一疲憊,懷著子本就辛苦,又思慮這麼多,金桃忙蹲下來給。
江婉看著天,輕嘆道:“這個時辰,他應該已經出京了吧。”
第37章 夜晚驚變
此時,陸奉和裴璋已經出了城門。
行囊已經遣人提前送往通州,一行人輕車簡裝,從卯時出發,一人一騎,快馬加鞭,已經出了城外五里地。
“噓——”
前面的侍從勒住韁繩,策馬回道:“大當家,前面有個茶肆,我們是否前去休憩一番,喝口茶?”
陸奉本想說“不必”,余瞥見裴璋蒼白的臉,他輕夾馬腹,停了下來。
“所有人聽令,前方休整。”
裴璋拉韁繩靠近陸奉,苦笑道:“多謝陸……君持兄掛懷。”
陸奉翻下馬,沉聲道:“你一介書生,跟現在已為不易,休憩罷。”
陸奉帶的一行人皆是龍司銳,陸奉本人騎功夫自不必說,一路快馬疾行,裴璋悶不作聲,不苦累,也沒有掉隊,已讓陸奉刮目相看。
馬蹄聲疾疾,一行人高頭大馬,玄勁裝,把茶肆老板嚇得臉煞白,原本坐著的客人也坐立不安,起走。
“諸位,不要害怕。”
裴璋上前,拱手行了一禮,徐徐道:“我們是路過的茶商,有正經碟在。路途多劫匪,我與兄長雇了一個鏢局為我兄弟倆保駕護航。路過喝口茶,叨擾諸位,對不住。”
一行人個個虎臂蜂腰,面帶煞,渾上下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息,只有裴璋這個“文弱書生”看起來斯文儒雅,茶肆老板直接略過氣場強大的陸奉,來到裴璋面前。
“叨擾說不上,這位公子,我這……小本生意,能否讓諸位的馬匹……挪遠一些,免得驚擾客人。”
裴璋轉頭看陸奉的臉,陸奉點頭,道:“可。”
他大馬金刀地坐下,把手中的長刀放在外頭支起的小桌上,“上茶。”
……
一行人安頓好,裴璋這個“二當家”坐在陸奉對面,手端一碗淡茶,道:“君持兄怎麼不喝?”
陸奉面前的茶水分毫未,他從腰間拿出一個水囊,“我習慣用這個。”
裴璋和他漸,略微知曉他的潔癖,他笑了一下,眼神不由看向水囊口,用紅繩懸掛著銅錢大小的玉璧。
他道:“這玉質地不俗,君持兄掛在水囊上,未免暴殄天了。”
“這個?”
陸奉哂笑一聲,無奈道:“我夫人為我求的護符。神神鬼鬼之道,也只有這種沒見識的婦人信。”
上這麼說,陸奉用手挲著,甚至舍不得用力。
他沒有佩戴玉佩的習慣,外出趕路,最重要的東西便是水囊,他把它放在水囊,每一次喝水,總能想起。
裴璋眼神微黯,“君持兄和夫人,鶼鰈深,真讓我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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