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似重活了一世
腰挎長刀的校尉把人捆著送過來時,還心地詢問,“不知夫人想從此人里撬出什麼消息?屬下愿為夫人效犬馬之勞。”
鸚兒此時一副婦人裝扮,發髻凌,上豆綠的棉襖有幾勾了線,出白花花的棉花。看起來雖狼狽,但江婉細心地發現,上的裳,很厚實。
真正窮苦的人家,冬天是穿不起棉的,的裳用的棉麻布料,也沒什麼污糟,想來這幾年日子過得不錯。
看向一旁高大的校尉,聲嘆了一口氣。
“大人既然這麼說……實不相瞞,這婦人曾經做了一樁對不起我的事,過去這麼多年,我怕忘記了。我一介宅婦人,心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有何難?”
校尉沉著臉,拱手道:“請夫人將此人給屬下,只需去龍司暗牢走一遭,此人想不起來也得想起來!”
見江婉不說話,校尉還以為眼前這個麗弱的人不滿意,忙道:“此婦的丈夫、兒皆已擒獲,請夫人示下。”
江婉這回是真驚了。
原本也沒想對鸚兒做什麼,只想借校尉的口恐嚇幾句,讓鸚兒痛快地說實話罷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把人全家一起抓了。暗自心驚,刑部拿人還得要蓋印的府批文呢,龍司的勢力竟這般大麼?
校尉不明所以,還是客氣回道:“夫人多慮了,我等得圣上欽賜,有無詔拿人之權。”
別說這等小民,就是當初閣首輔胡良玉的府邸,他們也闖過。
也不是沒有人詬病此事,曾有文臣聯名上書,請求圣上收回龍司這一特權,至要經大理寺審理定罪后,才能讓龍司接手,否則易滋生屈打招的冤案。圣上全都留中不發,被諫得煩了,悠悠嘆了一句,“君持是個好孩子。”
堵得百啞口無言。
江婉心中復雜,沒讀過多史書,但也明白盛極必衰的道理,如今是風了,以后清算起來…………
不敢細想,讓翠珠給人塞了銀子,客客氣氣送出去。鸚兒的膽子早就被嚇破了,松開堵的抹布,劈里啪啦全倒了出來。
和馬春蘭說得一樣,原本的鸚兒躊躇滿志,有當主子的機會,誰愿意做伺候人的奴才呢?在老夫人大壽的前一天,江婉瑩找到了。
“五姑娘說——說——公府富貴,但也要有命。”
被嚇破膽的鸚兒噙著眼淚,回憶那天江婉瑩的話,說得格外詳細。
“明天是祖母的大壽,在那等場合被揭出丑事,你以為你活得了?侯爺夫人會把你打死,以正門楣。”
“當然,或許你很幸運,陸大公子有擔當,讓人上門納了你,你得償所愿,為公府姨娘。呵,你以為這樣就過上榮華富貴的好日子了?陸公子視你為恥辱,對你不聞不問,陸府的千金刁蠻任,極粘陸公子這個兄長,對你百般刁難。陸家夫人不喜陸公子這個兒子,更厭惡你,對了,陸公子還有兩個弟弟,二夫人和三夫人各有來頭,都不是省油的燈。”
“看你不寵,下人也作踐你,你一個姨娘,過得還不如當初做侯府丫頭時的景。你后悔了,你想得寵,陸公子本不你,你想出府,可你名份上是陸府的姨娘,你只能死熬,生生把自己瘋。”
“我這是在救你啊。”
……
鸚兒打了一個哆嗦,哭道:“五姑娘那話……那話跟真的一樣,奴婢害怕啊,當晚就嚇得發起高熱,所以那天,奴婢跑了。”
也算幸運,當時一片混,竟沒人顧得上這個小蝦米。后來大病一場,沒去主子跟前伺候,順勢躲過了那場兵荒馬。病好之后如夢初醒,就像佛語所說,忽然靈臺清明,好似重活了一世。
去廟上捐了三吊香油錢,不像以前那樣總想攀高枝,嫁了莊子上一個管事。他人長得黑,但老實、勤快,對也很好。后來懷有孕,管事用積蓄給他們贖了奴籍,回鄉下老家,買了三畝薄田,如今有兒有,倒也過得安穩。
……
江婉把鸚兒,還有柴房一直關著的馬春蘭放了,對翠珠代,“去賬房支一百兩銀子,給鸚兒送過去。還有,你跑一趟龍司,把人一家老小放了,萬不可傷其命。”
冤有頭債有主,馬春蘭僅僅是狗,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鸚兒更是無妄之災。江婉代妥當,又道:“祖母馬上過壽,你給我找找往年宴客的名單。”
“是,奴婢曉得了。”
翠珠道:“對了,夫人,今天奴婢看著清點庫房,有幾對不上,了五匹流錦,一些胭脂螺黛,還有幾套頭面,都是子用,可能給哪家送的禮沒記賬。”
庫房的件和賬本每月核對一次,偶爾會出現這種況,江婉沒在意,道:“你再仔細核對一遍,看看角落——”
忽然,頓了一下,對翠珠道:“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金桃不在,翠珠一個人頂兩個人用,是的疏忽。
翠珠甜甜笑道:“不辛苦,左右不過跑跑、傳個話兒,不用奴婢親自手,一點兒都不辛苦。”
夫人愿意用,高興還來不及呢。沒看金桃走得這段時日,房里那些不安分的小蹄子有事沒事在夫人眼前晃,呸,當不知道存的什麼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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