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妖界大婚（上）

◎花車巡游，娘親要嫁爹爹啦。◎

方遙和謝聽的婚期定在正月初八。

按照妖界自古的習俗, 大婚之日，妖王和妖王夫人要乘坐花車，在王城的主幹街道上巡游一圈，與所有城民同喜共樂, 與人族嫁娶時的八擡大轎、十裏紅妝有些相似之。

大婚當日, 王城忘憂, 萬人空巷。

花車巡游路線的夾道兩側人頭攢, 如山似海，每隔十步，便有全副武裝的虎妖守衛橫戟維持秩序，若非如此, 只怕這些熱的城民會直接沖到道路中間來。

巡游還未開始, 城民們已然都期盼極了, 各個長了脖子, 有的甚至自備了小板凳墊在腳下，只為能看清楚幾眼他們妖王新娶的夫人。

“聽說咱們這位妖王夫人是位人族劍修呢, 也不知長得什麽模樣？”等候時，不城民忍不住八卦道。

“人族劍修？那咱們那兩位主，豈不是要多了位後娘了？”

“說什麽呢，倆位主是這位夫人親生的！”有知曉的城民連忙為方遙正名。

“嗚嗚嗚咱們妖王苦等了五年，總算把咱們的夫人給迎回來了！”

“快看, 花車來了！”

喜慶裊裊竹吹奏之音，由遠及近, 從王城宮殿的正門裏緩緩駛出, 伴著衆人熱的歡呼聲, 華麗的花車轉前行, 車上燙金的紋路如同流的金河流, 與城民們不斷往花車上拋去的鮮花，了一片五彩斑斕的花海。

新婚的妖王夫婦并肩坐在最高的花車之上，左側的男子穿并海棠的銀紅錦緞喜服，神俊秀，矜貴無雙，細長深邃的桃花眼中洋溢著喜氣，被心打理過的狐尾鋪在後，皎白如玉，不摻一雜，在日下泛著綢緞般的澤，微勾的角風萬千。

城民們對妖王的貌已經習以為常，他們更好奇的是妖王夫人，然而當他們的視線聚焦在妖王側的子時，目中無不流出驚嘆驚豔之，晃神之後，歡呼聲愈發熱高漲。

坐在他側的子烏鬢如雲，若含丹，一雙目如月籠紗，額頭上點了碎金花鈿。方遙本是清冷出塵的長相，配上妖族鐘流行的妝容和發飾，豔而不俗，如同一朵盛開在清幽月下的刺玫瑰，高貴冷豔，得教人移不開眼。

到周遭城民們目不轉睛的熱切目，以及幾乎快淹沒小的鮮花，方遙難得張，下意識握側男人的手掌。

大婚的前兩日，方遙還問過謝聽，妖界的婚禮有什麽特別的規矩。

謝聽說，妖界的婚禮沒有什麽太多繁縟禮節，各項事宜他會命人安排妥當，屆時只要人到場就行。

于是，方遙真的以為沒什麽特殊的環節，清早起床後甚至還練了會兒劍，才坐上傳送陣去往了王城宮殿。

然而一出傳送陣，立馬就被一群貓耳侍們團團包圍了，番在臉上塗脂抹，綰髻簪花，連試了幾套堆紗攢珠的羅嫁，折騰了快一個時辰，然後就被送上了花車。

方遙平日裏只穿款式簡單的白，從未這樣盛裝打扮，那些侍們甚至在的額頭和眼尾描摹了些花枝紋樣，在修士裏，從未見過有人這樣在臉上描畫，方遙有些懷疑，這樣打扮會真的好看嗎？

不過隨後見到等候在花車旁的謝聽，從他呆看著愣神許久到雙眼冒的反應裏，方遙打消了這份懷疑，猜測大抵是好看的。

倒是一樁新奇的驗。

側的男子與十指握，勾溫聲笑道：“阿遙，城民們都很喜歡你，他們都快被你的容貌傾倒了。”

方遙覺得他的話實在太過誇張，的容貌在修士裏并不算拔尖的，自己都覺得眉眼過于清冷無，在不笑的時候，更是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然而不知道的是，妖族之人最吃這樣的長相，妖族多的是長相妖的人，反倒是這種風的清冷人最是罕見，盧硯評價的那句“妖族天菜”一點也不為過。

“啊啊啊尊主夫人，看我看我！”

無數的花朵如同花雨般朝拋飛而去。

“咱們這位新夫人，實在長得太好看了，難怪會讓妖王大人念念不忘。”

“原來，是妖王夫人……”

人群中，一個拖著蛇尾的男子著花車上的方遙，面慘白，雙發地喃喃自語，“完了，完了，妖王要是知道我曾經調戲過他人，不得殺了我！”

原是那頭曾在花樓前招攬過方遙的蛇妖。

旁邊的友人聽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害，這算什麽事啊，妖王和夫人寬懷大度，只怕早忘了你是誰了……”

話音落，一顆喜糖正巧砸在了蛇妖的腦袋上。

阿正阿圓此時坐在爹娘後面的花車上，一人手裏拎著一個小花籃，裏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喜糖，小手一抓一把，喜眉笑臉地往兩旁的人群裏拋灑。

倆崽崽前些日子去旁觀了蘇明畫和唐岐的大婚，才知道原來人族結婚有撒喜糖的習俗，于是特意讓盧硯準備了喜糖，拋撒給圍觀的城民們送喜氣。

倆崽崽穿著相同款式的洋紅小褂，阿圓的發包上系著紅繩，別著致的珍珠銀飾流蘇，圓潤的臉蛋白裏紅，撒糖的模樣仿佛倆個送財小子。

“主們，看看我！”

城民們紛紛揮著手討要喜糖。

“不要搶，都有喔！”倆崽崽往人群中撒糖的同時，也不忘自己拿一塊，剝去糖，往裏塞上一顆甜滋滋的糖。

娘親要嫁爹爹啦！

他們應當是世上為數不多的，能見證爹爹和娘親大婚的幸運崽崽。

……

當晚，王城燃放著絢爛的煙花，將整座城市裝點得璀璨通明，徹夜不息。

王城宮殿中大擺宴席，宴請了方遙在靈霄宗的衆多娘家人，以及妖界的各方城主和將領，瓊漿玉娘、饌佳肴如同流水般地呈上來。

虞丘還不忘給袁鶴和衍月宗主兩位私不錯的宗主發去了請柬，本來衍月宗主和袁鶴對于來妖界吃酒席的這件事，尚有些顧慮忐忑。

然而一出傳送陣，衍月宗主和袁鶴雙雙傻眼，這哪裏是妖界，說是仙界他們都信。

為了舉辦大婚，謝聽提前就下達王令，不許隨意在街道潑灑污水，違者重罰，整個城池幹淨整潔，一車車從各地搜集來的鮮花往城裏運，甚至連花車行進路線旁的店鋪，謝聽嫌棄有些的鋪面太過老舊，看著不好看，私庫出錢徹底重建整修了一番。

整座王城宮殿更是煥然一新，一塵不染，張燈結彩，與夜明珠的亮相輝映。

袁鶴一直覺得自己在金宗府就足夠華麗闊氣了，直到來到王城宮殿，坐到席間，看著各方妖族城主呈給謝聽的一箱箱賀禮，那一盤盤被貓耳侍們呈到眼前，用琉璃玉盤裝著佳肴，才知道什麽小巫見大巫。

考慮到宴席裏有一半是人族修士，一半是妖族，謝聽特意讓後廚做了不同口味的菜肴，呈給妖族城主的菜肴多葷腥油辣，給人修的則清淡爽口。

辟谷已久的袁鶴聞到那飯菜的清香，都覺得食指大，筷用了許多。

細節之方見用心，袁鶴看著主位上正在給方遙袖手夾菜的謝聽，私覺得他那兒子實屬敗得不冤。

席間，各方城主送完賀禮，紛紛向新婚夫婦倆道賀。

“尊主和尊主夫人喜結連理，乃天賜良緣，臣等共沐喜樂！”

“有了尊主和夫人作表率，想必會有更多的妖族放下芥，與人族、修士聯姻，共修兩界之好。尊主與夫人之喜，更是兩界之喜，可慶可賀！”

眼見衆多妖族城主舉酒道賀，蘇明畫也當仁不讓地起舉杯為他們敬酒：“師姐，祝你和師姐夫永結同心，早生……呃，恩不疑！”

剛說了半句吉祥話，蘇明畫就發現說瓢了，連忙改口補救，別人都是先結婚後有娃，到了師姐這兒，順序竟然顛倒了。

“師姐，師姐夫，恭喜。”

景郁同樣起，雙手舉杯，與蘇明畫一起笑著向方遙敬酒。

方遙回之一笑，隨著將杯中酒飲，謝聽看著席間的景郁，瞇了瞇眼，他記得這師弟先前對是有些心思的，不過如今看來，倒是徹底放下了。

都喚他一聲“師姐夫”了，謝聽也不是小肚腸之人，隨方遙一起擡手舉杯飲下靈酒，算是對往事既往不咎。

倆崽崽坐在爹娘的邊，阿圓看著周圍人都跟他們敬酒，唯獨和哥哥的桌上沒有酒壺，于是過去扯了扯謝聽的袖子：“爹爹，我們為什麽沒有酒，我們也想喝酒……”

“……”

謝聽知道這時候如果不滿足倆崽崽，說不定會鬧出點小子，于是跟旁邊候著的侍從使了個眼。

侍從很快給倆崽崽端來了酒壺和杯盞，兄妹倆有模有樣地端起小酒杯，對方遙和謝聽聲氣道：“恭喜娘親，恭喜爹爹……”

說罷，學著其他人的模樣，仰頭喝。

阿圓砸吧了下，眼瞳亮亮：“酒原來是甜的，真好喝。”

殊不知他們杯盞裏的“酒水”，早就被侍從們替換了果。

宴席至尾聲時，盧硯上前對謝聽低聲稟道：“尊主，寢殿全都布置好了，那批新的家全都搬去了。”

謝聽斂眸點頭，看了看已經喝得臉頰微紅的方遙，繼而對在場的衆人道：“諸位你們接著飲樂，我跟阿遙便先去歇息了。”

妖界沒有鬧房的習俗，誰也不敢鬧妖王的房，謝聽牽著方遙離席後，只有倆崽崽相繼擱下筷子，跟著爹娘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爹爹娘親，我們呢？”

他們從小到大都是跟爹爹一起睡的，爹爹說要歇息，頭一回居然沒有他們。

盧硯盡職盡責地在走廊裏攔住倆崽崽，低聲道：“倆個小祖宗，你們今晚不能跟爹爹娘親一起睡。”

“為什麽？”阿圓歪頭問。

對上孩子真的眼神，盧硯額角落下一滴汗，正不知要如何解釋時，邊一只搖晃著尾，手裏捧著托盤的半妖狼崽子正哼著小曲經過，他眼睛一亮，宛如看到了救星。

“小武，”盧硯搶過狼崽子手裏的托盤，對他道，“我來上菜，你去陪兩位主玩一會。”

小武看了看倆狐貍崽子，很快反應過來：“你們想玩什麽？”

“你是誰？”阿正撓撓頭，總覺得這狼崽子有些眼，但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了。

“我小武，”狼崽子也不遮掩，“我們之前見過，我還不小心傳染了你們冥紋。”

“啊，是你啊！”倆崽崽恍然。

“對不起，我當時太了，只是想搶兩個朱果，不是故意劃傷你們的手……”小武終于找到機會，和倆崽崽誠摯道歉。

“沒，沒關系。”倆崽崽都不記仇，這件事早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那……我們去玩躲貓貓吧？”小武提議道。

宮殿裏很有和倆崽崽同齡的孩子，以前都是他們兩個人玩躲貓貓，或是拉上侍衛們一起玩。可侍衛們總是讓著他們，明明知道他們躲在哪裏，還裝作沒找到的模樣，無趣地很。

難得有同齡的小夥伴邀請他們玩游戲，倆崽崽剛吃飽飯，也不太困，同時點頭答應。

“那我們去花園裏玩，這裏太好找了。”小武說。

“好！”倆崽崽果斷跟著小武去了後花園玩耍。

拿著托盤的盧硯深深地松了口氣。

……

謝聽這廂牽著方遙，來到了自己的寢殿裏。

方遙有些醉意上頭，腦筋轉得慢，直到跟他走寢殿，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們今晚不回靈霄宗的小院子了，要宿在王城寢殿。

上回來這寢殿時，謝聽還染者冥紋，發瘋撞壞了好幾柱子，如今全都修繕完好。大殿裏遍地燃著紅喜燭，紗幔全都換了喜慶的朱紅，所有的家陳設似乎都換了新的款式和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