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妖守衛們沒想到方遙會直接手,生了兩掌,若非這沉重的鎧甲,只怕會被這掌擊到吐。
但方遙這注滿靈氣的一掌,仍然打得他們悶聲吃痛,長戟差點手,方遙也不戰,趁機縱便往宮門裏沖去。
得知有人闖宮殿,大批的守衛前來支援,兵荒馬的腳步聲在走廊裏回。
方遙對這王宮的構造并不悉,一邊快步跑著甩開後的守衛,一邊用神識快速地在這偌大的宮中搜尋。
直到搜尋到那抹悉的影和氣息,方遙眉眼微斂,直接殺去了那道殿門前。
“轟——”
大殿厚重的殿門直接被人踹了開來。
婉轉唱的竹之聲戛然而止,方遙朝寬闊的大殿巡視,殿的陳設富麗奢靡,隔著半明的紗幔,一眼就看到了那位背對而坐,手握杯盞的玄男子。
方遙嗅到空氣中濃郁的酒氣,眉頭皺得更,越過他肩頭,又看了看他後那群長著正在吹拉彈唱的貌樂姬們。
把和倆孩子拒之門外,他竟在這裏飲酒作樂?
握著雪寂的指尖氣到發抖,方遙凝眸看著那背對著的男人,冷聲問:“我應該你謝聽還是宿玉?”
為什麽這麽蠢,從來就沒想過謝聽和妖王就是同一個人?
墨發玄的男子放下手中酒盞,轉過來。殿昏暗,門窗關著,只點著幾燭火,方遙看清他的模樣時,呼吸微頓,覺得悉又陌生。
悉是因為他的容貌并無變化,眉眼俊清雋,右眼尾下一點朱淚痣,依舊是那妖異人的一張臉,而陌生是因為,他向的眼神像一塊寒冰,幽暗無,不帶分毫緒,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怎麽就讓直接闖進來了,守衛都在做什麽?
面對方遙的問,謝聽倒顯得十分鎮定:“這兩個都是我的名字,隨你如何。”
“你不算跟我解釋下你一個‘凡人’為何了妖王?”
“你留信說不日即歸,現在躲在這裏,把我們攔在殿外又是什麽意思?”
“你知不知道阿圓差點在人前暴半妖形態,你……”
“……”
他皺起眉頭似是不耐再聽質問下去了,薄開合,沉聲道:“來人,把帶下去。”
方遙這才意識到并非自己的愚蠢和疏忽,而是他平時在面前表現出的模樣,太過弱可欺、人畜無害。
他溫和順,對和孩子都細致微,關懷備至,怎麽會讓和那位傳說中殺伐決斷的妖王聯系起來?
方遙仔細地看著端坐在大殿中央的那個男人,他不笑的時候,過于輕薄的角繃著,眉眼烏沉,有種從到外的冷。
所以……他先前的種種全是演的裝的,騙的?現在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方遙心裏的怒火一點點涼下來,盡量讓自己冷靜,先辦正事。
遂低頭從儲袋中拿出那封印有仙盟火漆的信,丟他懷裏。
“我奉師父之命,前來送仙盟的信,與你商議如何對待幽冥教之事,你看完信,給我個答複,我就走。”
謝聽低頭看了眼那封砸到他上的信,本就沒有拆開看的意思,出手指將其夾起,架烤在左邊的燭臺上,火苗點燃信封,頃刻間就燒了個幹淨。
“你——”
方遙睜大眼睛,沒想到他竟看都不看,就直接將千裏迢迢帶來的信件燒掉!
“我看不懂,也不想看,”謝聽擡眼,晃的燭襯得他眉眼依舊冰冷,嗓音無波,“你把倆孩子帶回宗門,好好照顧,不要再來了。”
大殿氣氛凝結,那群樂姬在角落,不敢發出聲響。
方遙垂下眼簾,在來之前設想過和謝聽見面的景。
雖氣他瞞著自己是狐妖的事,但從來沒想過不認他。想如果他好好解釋,同道歉解釋苦衷,會原諒。
如果他不面,真的是因為得罪了某個大人,債務纏,也會幫他一起擺平麻煩。
甚至在得知他是妖王時,都是震驚比氣憤更多,但從未想到他會與說出這樣的話。
從他離開算起,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竟然能讓一個人發生這麽大的改變,變得不像他了。
方遙擡眸,看著面前的男人,低聲:“我不管你有什麽原因和苦衷……”
說到這,停頓了下,不由得想他真的有苦衷嗎?
他從見第一面時就在騙自己,他陡然帶著倆孩子找上門,攪平靜的生活,如今又毫無負擔地離開。
是因為覺得在靈霄宗扮演凡人太無趣了,放不下他的權力地位,所以後悔了,選擇回來繼續做妖王嗎?
“阿正阿圓此時就在宮門外,你都不見他們一面嗎?還是你已經……”方遙停頓片刻,聲音漸輕,“不打算認他們了?”
謝聽抿不語,在方遙看不見的長袖之下,他的指節也在搐痙攣。
他咯吱咯吱地將手指握拳,手腕仍是遏制不住的抖著,好在他袖寬大,表面并看不出異樣。
他再擡眼時,眸依舊不改,淡淡道:“倆孩子是我一手帶大的,此後都給你來養,也算公平。”
“……公平?”
方遙覺得此時此刻的他們,就像是一對即將和離的夫妻,在掰扯誰之前帶孩子出力更多,誰更勞苦功高,簡直可笑。
他既已決絕至此,再沒別的話可說。
“好,我帶他們回去,你放心,我的孩子我自會好好照顧……”
方遙瞥了眼此時已追到了殿門口正要沖進來的守衛們,心下失至極又氣極。
“那句話果然沒錯,人妖畢竟殊途……”一邊轉,一邊口不擇言涼聲道,“我回去後便答應與袁秀的聯姻,帶著你的倆孩子嫁去金宗,讓他們別人爹爹,你就好好做你的妖王罷。”
謝聽渾驟然僵住,瞳孔,豎瞳不可控地瞬現。
說什麽?
……嫁給別人?帶著他的倆孩子?
額角控制不住暴起青筋,強撐著演到現在、自覺沒出任何破綻的謝聽,在那句話出口的一刻,徹底坐不穩了。
本就搖搖碎的神智,如同被拔去支柱的高塔,隨之轟然崩潰。
怎麽能?!怎麽敢!!
方遙正要提步離開,忽然間整個大殿的氣氛為之凝滯,看到地上逐漸升起的巨大影,以及門口一衆盯著背後面驚恐的衛兵們。
隨著“咚”地一聲響,一只比大還的白爪拍在了腳邊,擋住了的去路,由堅固靈石鋪的地磚瞬間開裂,塵揚起。
沉抑的聲息響在後,炙熱的呼吸噴在的後頸,仿佛沙漠裏的熱風,將的發吹得飄起。
方遙僵地轉過,擡頭看著幾乎與殿頂齊高、面容猙獰的龐然巨狐,正緩緩低下頭來,一雙淡金的豎瞳倒映著自己的模樣,一時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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