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芯燃燒間火跳躍，映照出太師椅上那道蒼青道袍的角。

盈時才踏步進去，便聽那人冷道：“跪下。”

第35章 憐

隨著男人冰冷的斥令, 後大門發出一道令人牙酸的聲響，緩緩闔上。

正堂中只餘二人，盈時眼皮輕, 絕在心間蔓延。

跪下……

梁昀一開口便是要自己跪下, 他是不是什麼都知道了？

後的窗紙被外邊天照得發白。

盈時兀自堅強的抬起了下頜，牙齒輕咬著失了的：“兄長一大早我來這裡，無緣無故發的什麼火……”

從來都知曉男人喜歡什麼樣子的姑娘, 也知曉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這副尚好的相貌。盈時儘量自己的語速冷靜而曼妙, 無辜的眼眸抬起，將自己最稚無辜的相貌展向他。

梁昀素來話不多，便是到了如今他也依舊沒有與爭辯的意思, 只是低淡的聲音：“本想你自己坦白。”

椅邊半開的排窗，他眼簾低垂, 有一束朦朧的束照在他下垂的眼睫上。

盈時心裡止不住盤算他這話究竟是真是假？

還是詐自己……昨夜的事兒應當沒有，便是真查到了自己頭上又能如何？接過梁直袍的人不知多，怎就能斷定是自己？

盈時一番思量，心下一橫便繼續道：“兄長究竟在說什麼？什麼招來不招來的，我聽不懂……”

好，好一句聽不懂。

自這句話落下，盈時敏銳地察覺到太師椅上端坐的那人周氣勢瞬間冷了下來，寒涼氣息朝撲面而來。

梁昀視線從偏窗上移開，看了一眼, 語氣一點點悄然嚴肅起來：“昨夜飛蟲襲人, 梁直領口袖幾被查出熏了合香。”

合香能百發狂, 想來昨夜的飛蟲躁非是什麼巧合。

盈時無辜的著他：“什麼合香？”

梁昀本還想給一次機會親口承認，可見一直狡賴，已經不想繼續與攀扯下去, 直接便道：“你與二弟間又有什麼仇怨，要使如此腌臢的法子去害他！”

盈時眼皮控制不住的抖，咬死了牙繼續不肯承認：“我哪裡知曉有什麼香……兄長誤會了我，這事兒若是真有也必不是我犯下的！再說昨夜那麼些眷都來了，兄長為何將這事兒往我上猜？我同二爺無冤無仇的憑什麼就說是我？我可是不依！”

梁昀一直冷冷看著，不說話。

直到盈時說完了後，他才道：“天仙子，旋覆花，合香中這兩味香料想來難得，昨夜我往前院去一查，你說我查到了什麼？”

盈時神瞬間變得古怪，著頭皮強笑：“天仙子，我睡眠不好，用一些怎麼了？這也能懷疑到我頭上？昨日宴上許多人誰知有誰了二爺？我只是見沒婢子幫忙才幫他送了過去，一路上能手的人不知有多了，兄長懷疑我還不如仔細查查那日二爺都與哪些人在一起待著……”

梁昀原先還不知給梁直下藥的原由，如今聽這番話倒是猜到了幾分，他眉心緩緩蹙一座小山，便罵：“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攀扯他人？可見是你慣用的手段。上回借著送香的事兒栽贓了三弟院子裡那些嬤嬤還用上癮了？”

盈時一聽，只覺渾倒流。

卻聽梁昀還沒結束那話：“還有衡州扶靈一事，是我親自下令封口的，究竟是誰四傳母親都知曉的？你藉此事挑撥母親與祖母間和睦，你與母親間屢次針鋒相對我也只當你年不知事罷了。你以往做過許多事，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未說過你一句……”

梁昀往常時多是面無表居多，鮮如今日一般，蹙著眉頭，眼裡蘊含著無窮的失與冷意：“可你耍小聰明，一次次得寸進尺。”

他一字一句冷聲道：“如今竟是想出這等毒的法子，旋覆花量便能致人昏厥休克，你怎敢往二弟上用？可見在你眼裡——一切都隨心所？人命如此輕賤了？”

盈時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切籌謀，一切功後的沾沾自喜竟早梁昀知曉的清清楚楚？

所有不能見人的心思被人一語道破。

那一剎，盈時瞳孔都了。

捂著口，心裡徹底涼了半截。

他怎麼知道的？

人要臉樹要皮，如今盈時是被他幾句話說的既沒了臉又沒了皮，又急又氣之下，竟險些真暈倒了過去。

可如今若是真暈過去，面對的該是什麼下場？

梁昀方才話已經說的那般冷酷無了，他必不會再幫自己，甚至會扭頭將一切告訴老夫人，告訴梁直……

屆時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下場？

盈時不敢想，只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渾的卻一點點涼。

頃刻間心思百轉千回，盈時已經紅了眼眶，他方才不是讓自己跪下麼……

只要他開心，跪就跪……

盈時朝著梁昀面前的團緩緩跪下，眼淚說來就來。

堂下眼角含著淚，語氣哀求：“兄長饒恕過我這一回，我只是瞧見二爺同一個子一同，我也是怕家宅不寧這才……我哪裡知曉什麼毒不毒的，只知曉往日蚊蟲都喜歡聞這個味道……”

這話，邏輯本站不住腳。

可是眼眶發紅，眼底蓄滿了淚，一副真心悔過的可憐模樣。

若是往日，梁昀見哭只怕也是點到為止。可這日，他卻並不打算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秉不定，喜歡耍小聰明，這回只是放些無傷大雅的香，若是繼續這般放縱下去——日後會不會誰得罪了直接下毒的？

梁昀冷冷凝著，許久不說話。

直到癟著慢慢止住了哭意，他才道：“此事我絕不會姑息。你親自往二弟請罪……”

盈時見他仍不吃，只能更加哽咽著哀求他：“兄長能不能饒了我這一回？若是祖母知曉我擾了的壽辰，只怕會討厭我了……”

正當韶華，生的俏無雙，如今眼眶通紅，眉頭下垂，可憐的同時，又於這片暗室之中增添幾分靡麗而妖冶。

梁昀打定了主意，便不會被一兩句哀求，裝可憐而改變了主意。

他甚至不去看那副惹人憐的模樣。

梁昀起拂袖往外走：“此時你知曉哭，先前沒想過後果？誰都幫不了你。你去祖母坦白興許能饒過你。”

他話還未說完，盈時已是死勁兒抱著他的。

“不行！你不能去……”

“你作甚？還不快快鬆開！”梁昀察覺的軀全在自己上，頓時面泛慍怒，高聲斥責。

“我自是不服！我為何要服？我都有自己的苦衷，你就不能聽我解釋一下……”大聲，聲音遠遠蓋過了他，卻是半天編不出一個合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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