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沒亮，韋夫人蕭夫人都忙了起來，甚至蕭瓊玉與盈時都被捉了去府前府後的盯著。

這是盈時第一回被指派來籌備壽禮, 旁人也唯恐盈時出了差錯, 是以並不敢做要兒的事, 只四走多差人時刻盯著些，唯恐賓客出了差錯。

一大早，穆國公府門前便陸陸續續停滿了馬車。

賓客攜禮而來, 此起彼伏問安之聲絡繹不絕。

後院，客也是熱鬧不已。

宴會還未正式開始，老夫人領著眾多年歲相近，親近的親戚們室里說話。

其餘客們便都先往後院早早安排好的壽堂各坐著，擺上薄酒瓜果招待。

盈時為孀，這等喜慶場景並不合適出場，便是前世盈時許多年都沒踏足過。仿佛的丈夫死了便是有罪的，些好的東西，穿戴些漂亮的東西都是不該，盈時重來一世，自然不會那般虧欠著自己了。

府上不出人手，韋夫人來幫襯，自然便來了。

盈時前世也只活了二十出頭的年歲，沉靜了許多年，心底卻再是喜歡熱鬧不過。

與蕭瓊玉分開，蕭瓊玉府邸門前盯著，後院裡盯著。

盈時便領著春蘭香姚兩個四走走逛逛，梁府今日張燈結彩，四都裹滿了紅綢，遊廊便竟還設立了許多給小姐們投壺作詩的地兒，四都是鶯鶯燕燕歡聲笑語，與往日冷肅威嚴的宅院大相逕庭。

是以便是盈時經過都是滿眼好奇，後跟著的香姚春蘭兩個更是目瞪口呆。

香姚朝著盈時豎起一個大拇指：“我總聽桂娘說梁府是這個，以往我還不覺得，只覺得府邸除了園子大了一些婢們多了一些，可每日見府邸里郎君姑娘們穿戴都清素，每日都是常袍素紗，我心裡還不信只以為是誇張呢。今日一見，才知曉原來我與春蘭都是井底之蛙了……”

春蘭聽了笑罵：“你是便你是，扯上我作甚！你以為世家大族都如同那些暴發戶，將綾羅綢緞珠寶金簪全簪在頭上才是豪奢了？”

香姚朝吐舌頭。

盈時聽著後兩個活寶互罵，忍不住拿著帕子捂著臉笑。

盈時特意叮囑說：“今兒你們可別貪瞧見什麼好吃的都往肚子裡塞。白日裡多是些冷盤，看著好看卻不好吃，吃多了只怕還要鬧肚子。晚上回咱們院子裡，什麼山珍海味燕窩魚翅都有，熱了才好吃。”

後兩個婢對視而笑。

主僕三人正說著，便聽見廊屋裡一群眷們細細談聲傳來，聲音未曾低，不乏有吹捧之聲。

一個說：“梁氏一門不愧為簪纓世胄，我一路所見，這些宅院當真是修的氣派又巧，一供賓客玩鬧的園子就比旁人家宅院都要大了。”

另一個說：“可不是？京城還能再尋幾個這般的宅子出來？不過宅子再大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人丁稀，聽說越是宅子大，越是氣重，越影響子息……”

眷們一聽，只覺脖子後面的空氣都涼颼颼的，連忙說：“大白日裡可不興說這些駭人的話，這回壽宴聽說便是老太君為穆國公相看的，也不知是哪家娘子這般好福氣，年紀輕輕就能做國夫人了！”

先前那娘子聽了卻是笑說：“瞧瞧今日來了多人家的姑娘？方才我可是瞧見隨著梁府夫人們進去給老夫人請安的好幾位郡主縣君之尊，最差也是五姓八之家，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陣仗只怕堪比選妃了！哪裡那般容易的？你我還是別想了！”

那娘子被破自己的心思，面上一紅，連忙為自己強行挽尊：“誰想了！你以為都跟你一般！這是什麼好婚事？你以為這位梁公爺為何不婚不配？兩位弟弟，一位妹妹都早已婚了！”

多有好事之人，一聽此事耳朵子都豎了起來。

卻聽那娘子又嘆道：“梁公爺克父克母呢！”

京中家家戶戶那點兒私事兒眾人或多或都知曉。只是年輕未婚的娘子們多是沒聽說過許多年前的陳年舊事的的，一時間難免心聲好奇。

有人便說：“克母之事我倒是聽說過一些，穆國公親母姓趙，南趙氏家的千金，當年與先公爺婚時可是十里紅妝也是京城一樁談。只是可惜這位公爺生來多怪，躲在娘胎里不肯出來，趙夫人生他足足生了三日三夜。他落生之日，就是趙夫人命喪之日……”

這話惹得一眾娘子倒吸一口涼氣。

眾人忍不住又是追問：“那這克父又是從何而來？”

起先那娘子說的言之鑿鑿：“你們道當年河之戰先公爺一行人為何死？傳言是因為世子！原本好端端的雙方膠持著，世子爺一去支援沒多久，就沒了……”

一眾姑娘們今日隨父母而來，雖上說怕著，心裡對那位素未謀面卻聽聞年輕俊朗又是國公之尊的男人十分抱有好，焉能不盼著日後做這國公府的當家夫人？

如今乍一聽聞穆國公克雙親的事兒，難免一個個都是面煞白，心思消散不見。

盈時立在後靜靜聽著，只覺滿耳諷刺。

若強說是梁昀生來剋死了母親，這事兒倒是無可辯駁，畢竟趙夫人確實是因為生他死了。

可這群人竟能攀扯去先國公死因上！

先國公死於河之戰，那場戰爭便是那是尚且年的盈時都知曉的事兒。徐賊聯合數萬胡兵趁朝廷之際裡應外合吞下了河。當年那裡足足十萬逆賊，氣勢如虹，誰去收復只怕都難！

這與梁昀何時去支援又能有什麼干係？

當年那場戰，世家們可一個個都是袖手旁觀，沒一個願意上……

梁昀能活著回來是他命不該絕，怎又能將這屎盆子扣到梁昀頭上！當真是滿口胡言！

盈時面上漸漸帶起怒，攥袖口。

“還有一樁事，你們不是有沒有聽說？說是這府上的三爺……”

“前段時日還鬧得沸沸揚揚，聽說是死後被封了個什麼將軍，倒也算是英豪了。他又是怎麼了，與穆國公難不也有關係？”

“自然是有關係！聽說朝廷要帶兵平叛，本該是他去的……”

盈時聽罷，冷笑一聲，冷臉徑直走出去，鬧得聲音頗大。

方才還說的滔滔不絕的一行娘子們聽見有人過來，氣勢登時就弱了下去，們也知曉這是件丟人的事兒，連忙小聲與旁邊那位背朝著盈時，沒瞧見盈時走過來的娘子提醒：“來人了，來人了，別說了……”

盈時卻是不給們揭過此事的機會，一步步走進，皙白的面頰上帶著淡淡譏笑，“今日府上請了人來唱戲，我就說呢，人還沒來怎麼戲就唱上了？”

眷們說話被抓了個正著，本是愧之時，可偏偏見那罵們的娘子面容年輕，瞧著年歲不大的樣子子和的模樣。穿著一雲雁細羅，天水碧薄煙紗的子，不見是什麼上好的料子，且還挽著婦人髮髻。

今日眾人都是著錦繡，滿珠翠，兩相對比之下這位娘子可顯得寒酸了，只怕夫家也不是什麼能拿得出手的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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