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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之癥》 第1卷 第71章 殘棋

我這是……在哪?

許彌行走在迷霧之中,不清頭腦。他看不清四周景象,只好一直盲目地走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大霧散去,許彌遠遠地看見前方有。他欣喜地走上前,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張棋桌。

棋桌對面坐著一位老者,正是先前與陳荒年對話那人。

許彌心中狐疑,那老者卻向他出手,朗聲道:“施主,請坐。”

許彌聞言而坐,低頭一看,棋盤已經死局,無破解之法。

老者說:“你看到了什麼?”

許彌約約覺這是神仙,是來點撥他的,就唯唯諾諾地答:“此局無解。”

“若是棋局無解,你該怎麼辦?”老者循循善,目悲憫。

“舍掉這一局,重新來一局。”許彌沉思片刻,謹慎地答道。

“正解。”老者說,“人生也是如此。總有無法破解的局面。此時最好的做法,就是放下執念,走向未來。”

許彌心中惶恐,不明所以,虔誠道:“我愚鈍,不解深意,還請菩薩一解困!”

老者指著棋盤上被堵死的白棋,慢條斯理道:“你可知,你本是死者,該進了下一個回,卻被困在此間,重復了千百次?”

許彌誠惶誠恐:“我知道我本來應該死了,也知道我復活了很多次。”

“你活不過二十九,這是你這一世的定數。”老者說,“這便是死局。”

許彌醍醐灌頂,臉慘白,“您的意思是,要我放棄這一生,前往下一世?”

“此中深意,還看你自己會。”老者并未正面回答,既不搖頭也不點頭,“人生如棋,如果已經到了絕境,何不放下執念,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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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彌還是不懂,聲音已然抖:“請您給我一個明示!”

“你就如這盤棋,不管如何,都是死路一條。”老者嘆息一聲,眼神越發憐憫,“偏偏有人要為你破了這無解之局,在回里掙扎上千年,不得善終!”

“您是說……陳荒年?”

老者只是微笑,“生死有命,不必強求。”

話音剛落,老者與棋盤皆消失不見,天旋地轉以后,許彌再睜開眼,已經跪在佛像前!

微笑的佛低頭看著他,只言不發,卻已說盡了千言萬語!

和佛像對視的那一刻,許彌大徹大悟。

他趕向佛祖磕頭,哀聲道:“求佛祖告知信徒真相!”

佛依然笑著看他。

許彌卻看見陳荒年的影,同樣是跪在佛像前,但陳荒年臉上更多的是堅決,死死盯著佛祖的眼,一字一句道:“愿不回,換一世相守!”

這就是真相。

在許彌死后,陳荒年并沒有放棄尋找他,找了多年,找到了佛祖。他不知道哪里來的本領,與佛相見,拿了自己的回道,去換和許彌再相守。

可是生死之數,并非他一人可定。

哪怕他一次又一次地重新來過,許彌還是會死在二十九歲以前。

陳荒年都不記得自己嘗試了多次了,也不知道來這佛像前跪了多次。每一次,佛祖都給他一盤棋,問他可有解。

他撞了南墻也不回頭,執意說有解。

就這樣在回里掙扎了上千年,同樣的日子過了千百次,也眼睜睜看著許彌死亡了無數次。

可是此局無解。

就像許彌的命數,大兇,必亡。

悟了真相的許彌在大殿前落下一滴滾燙的淚。他不知自己該做什麼,這棋局他不會解,這生死他也不會破,從始至終,他都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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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說:“你去吧。”

一陣風吹過,許彌恢復了意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正好看見陳荒年焦急的神,一聲又一聲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許彌眼睛,有點茫然:“我怎麼了?”

陳荒年抱著他,啞聲道:“好端端的,突然就暈過去了。”

“我暈了多久?”

“大概一分鐘。”陳荒年說。

許彌掙了他的懷抱,呆呆地看著大殿上的佛像,和夢里一模一樣。

人死后是有回的,如果陳荒年死了以后不能回,那他不就了孤魂野鬼,永生永世流浪在天地間嗎?

那該有多孤獨啊!

想到這里,許彌熱淚盈眶,他何德何能,讓一個人這麼他,為他在同一個回嘗試了那麼多次!

見到他哭了,陳荒年立刻張起來,手忙腳地給他眼淚,小聲問:“怎麼了,寶寶,哪里不舒服?跟我說?”

許彌搖搖腦袋,他心里有什麼東西一下子稀里嘩啦全部碎掉了,再也回不去了。他想,也許他要放手了。

是啊,他要放手了。

占了這個人幾百個回,他要是再不放手,再不還人家自由,那他就太過分了。

可是,可是……

他舍不得啊。

他也是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也想活過二十九歲。他以前的夢想就是和陳荒年一起變老,老了以后一起躺在床上,手牽著手,說我們一起閉眼吧。然后一起死掉,一起回,下輩子從出生就要一直在一起。

但是他的已經毀掉陳荒年了。

陳荒年不該是這個樣子。他不應該殺人,他不應該冷,他應該有一個好的人生,為一個優秀耀眼的醫生。

許彌的眼淚本止不住,很快就糊滿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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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陳荒年瞞了他這麼多年,因為他一旦知道了,就會像現在這樣難過到無以復加!他的心都被割開了,碎了那麼多塊,他再努力去拼都拼不好了!

佛祖的深意他不可揣測,他只能自己慢慢悟。

他悟到的第一點,就是這個回,應該結束了。

陳荒年的指腹過他的眼角,秀氣的眉頭擰在一起,越發焦急:“到底怎麼了?你哭什麼?”

許彌咧開笑起來,落在他的眉梢眼尾,像是一層佛,意外的溫:“陳荒年,今天的太好大啊。”

在陳荒年錯愕的眼神里,他繼續笑,眉眼彎彎,線彎彎,彎到人心酸。他像往常一樣很氣很蠻橫地說:“太刺眼啦,我眼睛都被刺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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