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墨一夜未歸。

凌晨四點的時候，溫家歡給他打電話詢問，徐京墨說：“今天都不回去了。”

溫家歡同樣，話到邊，什麼勸阻的話都沒敢說。

徐京墨在車里坐了一天，飯都想不起來吃。

還是值崗的哨兵看不下去，把他進門崗，一起吃了頓餃子。

徐京墨吃到里的第一口想的就是，牛蘿卜餡的餃子，杜若一定吃。

他問：“餃子很好吃，自己做的麼？”

哨兵說：“對啊，我老婆給我送來的。”

徐京墨說：“很好吃，方便的話能跟嫂子要個配方嗎？想學。”

哨兵：“沒問題，我給你問問啊。”

說著，他就給對方撥了通視頻電話，仔細詢問餡料的做法。

徐京墨也笑著跟對方拜年。

結束通話后，徐京墨問：“年三十都沒回家，嫂子會難過麼？”

哨兵說：“會難過的吧，但沒辦法嘛，使命在這呢，我又不是年年不回家，今年到我值崗，還是支持我的，這不，餃子送來都是熱乎乎的。誰不想大年三十跟家人團聚，但總要有人堅守崗位維護秩序嘛，家人都不理解的話，就更沒人理解了，下午就有人跟我換崗了，我就能回家了。”

徐京墨笑著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哨兵好奇道：“那你呢？”

徐京墨：“嗯？”

哨兵說：“我給你放的行，當然知道你是什麼份。好好一個大爺，不在家待著，跑這來干嘛？”

徐京墨垂眸看著碗里的餃子，低聲笑道：“我啊，跟嫂子差不多，在支持我的家人呢。”

哨兵沒太懂，徐京墨也沒過多解釋。

吃過餃子，還喝了碗熱乎乎的餃子湯，他起準備離開，說道：“我一會兒想訂個蛋糕，到了我一下，我過來取。”

哨兵說：“你就在這里待著唄，車里多難啊，不冷麼？”

徐京墨輕聲道：“不冷，你這里太遠了。”

離樓不夠近。

哨兵眼神奇怪地看著他離開。

大年初一，營業的商家并不多。

過了大概三個小時，才有人過來送貨，大包小裹。

哨兵沒仔細看，只是讓騎手把東西放在門口，便去徐京墨。

徐京墨過來，只拿走了一個蛋糕。

哨兵喊他：“誒，你這些東西呢？”

徐京墨頭也沒回地跟他擺擺手，聲音里著灑的勁，“送你的新年禮，餃子很好吃，謝謝你和嫂子，新年快樂，早點回家吧，無名的英雄。”

哨兵愣愣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眼一地的年貨禮盒，忍不住紅了眼眶。

徐京墨從凌晨待到清晨，從清晨睡到中午，從中午待到深夜。

他一個人坐在車里，只在中午的時候跟哨兵聊了幾句。

手機也一直都有電，但他卻誰都不想聯系。

微信里的新年祝福不斷跳出，他后來干脆靜音。

只靜靜坐著，著大樓出神。

寂寞嘛，肯定是有的。

但這樣的寂寞，杜若可是度過了48天。

他不至于一天都不過去吧。

傍晚的時候，溫家歡再次打電話過來詢問，他手機靜音沒接到，他們把電話打到了門崗。

徐京墨走到門崗接聽，還是那句話：“今天不回去。”

溫家歡沒忍住說：“兒子，回來吧，你在那也沒用。”

徐京墨說：“不需要有用，我樂意就行。”

夜幕再次降臨，徐京墨對著大樓自言自語，“我可是陪你過18歲生日了，別想有機會挑我理。”

*

研究所大樓的七層，一片死寂的空曠走廊中，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推門聲打破。

有人興地沖出來，高聲呼喊：“功了！功了！快，快聯系宣傳部！！！”

實驗室，杜若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放松地仰靠在椅子上，抬手撓了撓頭，側目向墻上被自己圈出的日期，心中不給自己點了個贊——我可真棒啊。

隨著這喜悅和歡呼的消息迅速傳播，人們紛紛涌實驗室，好奇地詢問并祝賀。“真的功了？”

室的助手興地笑著，激地回應：“當然，我們已經反復檢驗和推導過無數次了！！”

“這絕對能夠為理學界的一次重大革命！”

“一個新的質疑哥本哈詮釋的不等式誕生了！”

“天哪！！！”

“杜若！！！若神！！！”

“起名字了嗎？”

杜若的角微微上揚，自信地回答：“RM不等式。”

等到杜若提供完所有材料，配合宣傳部整理并發布公告等事宜結束后，時間已經悄然流逝了幾個小時。

大年初一，23:分。

宣傳部長說：“現在發啦？”

杜若要求說：“0點吧，謝謝。”

跟時間賽跑了25天，已經盡了人事。

剩下這5分鐘，想聽天命。

這時，門外有人好奇道：“咱們研究所對面還有車能停啊？”

“不知道，哪個領導的車吧。”

“不能吧，看影，像個帥哥，誰遠視眼，過來看看，是不是年輕帥哥。”

杜若聞言，不由一愣，迅速沖出屋，到窗邊向外張。

雖然看不清的面孔，但心里的直覺告訴。

那是徐京墨。

推開人群，急匆匆地朝電梯口奔去，電梯的指示燈顯示在負一樓。

等不及電梯的緩慢上升，轉迅速跑向消防通道，一步接著一步，幾乎以跑酷般的速度瘋狂地向下沖去。

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衛，但很快便跑出了一層細汗，著氣，中途停下來叉腰休息了幾秒鐘，然后又迅速向樓下沖去。在奔跑中，甚至分神想了一下，徐京墨絕對騙了，跑步可比接吻累多了。

一樓值班的保安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個單薄的影就從他們眼前一閃而過。

像是擔心對方打算離開，沖到門口，雙手攏在邊做喇叭狀，大聲喊道：

“徐京墨！！！”

清甜的聲音劃破寂靜無垠的夜晚，仿佛流星劃過天際，讓人驚訝不已。

正在低頭點蠟燭的徐京墨有些不可置信地抬頭。

愿還沒來得及許下，怎麼好像要實現了？

他愣愣地看著遠那個悉的影，眼眶瞬間潤，視線模糊到幾乎看不清的廓。

他胡地用手去眼淚，看到杜若臉上洋溢著興的笑容，跳起來跟他揮了揮手，然后迅速沖下臺階。

徐京墨忍不住邁步向前，快速地跑著去迎接。

大門口的保安見狀，馬上攔住他。

他的心臟劇烈地跳著，焦急到一時說不出話來。

但還沒等他解釋，杜若已經飛奔過來，猛地跳撲進他的懷里，長跑的慣讓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幾步，但他穩穩地接住了，地抱住。

兩顆久別重逢的心臟地相在一起，著對方的心跳，呼吸著彼此之間既陌生又悉的氣息。

杜若說：“徐京墨，我回來了。”

徐京墨不控地從眼角滴下一滴淚，笑道：“辛苦了，我的小科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