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藏的是什麼書呀？”

江嘉年端莊地坐在夏經灼對面，笑靨如花地詢問道。

夏經灼這輩子從來沒有會過“窘迫”這樣的境。

因為他的優秀和能力卓越，他從來都順風順水，除了不甚如意的家庭狀態，他的事業總是那般穩定，邊人也都對他仰慕崇敬，哪怕心里偶爾會腹誹和嫉妒，但面上從不敢表現出來。

簡單來說，他這輩子經歷過最多的就是“淡定”的狀態了。

江嘉年活了近三十一年，夏經灼也快要二十八歲了，他長這麼大，也還是第一次這樣尷尬。

“沒什麼。”他隨口說道，“只是在報停里隨便買的雜書，不用在意。”

只是雜書嗎？

他遮遮掩掩的樣子可真是像極了在藏小黃書。

江嘉年似不經意地瞟了一樣，點點頭說：“好，那你看看我們要吃什麼。”

夏經灼垂著眼，沒去看江嘉年揶揄的目，所以也不會發下還有別的招，他真的低下頭開始看菜單，服務生在一邊看著兩人奇奇怪怪的模樣還有點好奇，然后正點著菜，和年輕帥哥坐在一起的士就忽然指著窗外說：“有人在賣風車。”

夏經灼倏地看出去，果然有賣風車的人經過，今天剛好有些風，漂亮的風車被風拂過慢慢轉著，特別漂亮。

“真好看。”江嘉年贊著，好像真的很喜歡，夏經灼收回目看，聲音都不自覺放得輕：“你喜歡？”

江嘉年點點頭，還戴著眼鏡，但那一點都影響不到現在麗的笑容，化著致的妝容，眸子彎彎得像月牙一樣，這樣看著你的時候，哪怕要的是天上的星星你也會不由分說地去摘下來給，更不要說只是小小的風車。

“我去買給你。”

夏經灼果斷起，跟服務生確定了菜便匆匆離開餐廳，江嘉年著他離開的背影，過窗戶看著他追上正要離開的賣風車的人，趕趁機起去對面查看他剛才在看的書，這一看就笑了，啊，《男人來自火星，人來自金星》，這不是傳說中的兩寶典嗎，夏機長談也要看書學習嗎？真是……勤極了。

江嘉年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夏經灼何止是在看兩寶典，他來之前還特地去專柜買了套新服，在家里準備出來時，滿柜子的服明明每一件都特別好看，可對著鏡子在上比一比，總覺得差點什麼。

于是乎，夏機長干脆直接開車去了專柜，在柜姐兢兢業業地幫助下挑選著他們第一次正式約會要穿的服。

這間專柜夏經灼常來，他喜歡這個牌子的西裝，柜里占了大半天下，柜姐對他也相當悉了，畢竟這樣年輕英俊的客人可不多，有那麼幾個，總會記憶鮮明。

“夏先生，您穿這套西裝真是太英俊了，襯得您氣質更好了。”柜姐如實地夸贊著，可看夏先生皺著的眉頭，似乎是不喜歡。

夏經灼是真的不太滿意，深灰的西裝他有幾套，在家里也比劃過了，他今天不想穿這個。

放棄上試穿的這套，夏經灼在專柜里轉了一圈，時不時拿起一套比劃在上嚴肅地問柜姐“這套怎麼樣？”、“這套呢？”、“這條領帶配這套西裝怎麼樣？”、“這會不會太隆重了”等等一系列問題，柜姐招待夏經灼這麼多次，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麼挑剔，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有重要約會，最有可能的便是談了。

最后的最后，夏經灼終于在柜姐唏噓羨慕的眼神下挑好了服，頭也不回地前往約會地點。

有了那樣的挑剔，也才有了江嘉年此刻的眼神。

夏經灼拿著稚的風車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江嘉年的目就定在他上移不開。

他穿著藍的條紋襯衫，深藍的西裝，沒有系領帶，也沒系領結，襯衫領口的紐扣解開了兩顆，這讓他顯得不那麼嚴肅和過于隆重。

棕的皮鞋不難看出是新的，走在路上特別有氣度，纖塵不染，悅目極了。

他很重視這次約會。

江嘉年收到了這個訊息。

低頭看看自己上寶藍的外套，很奇妙的，他們竟然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藍，好像說好了一樣，這樣打扮的他們不管走到哪，都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我們是一對兒”。

江嘉年有些臉紅，只好低頭攪著眼前的咖啡杯，夏經灼回來時就看見靦腆地低著頭，臉紅紅的，好像在害。

看看手里的風車，他落座之前朝遞了過去，江嘉年抬起眼注視他，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幾秒鐘，接過風車道了謝，認真地在了背包里，隨后才再次向某人，咳了一聲，輕飄飄地說：“你的書改天也借給我看看吧。”

夏經灼本來狀態十分得無懈可擊，聽了的話瞬間就表凝固，角了一下，將書塞進背包，假笑道：“只是打發時間的東西，容沒什麼用，你不會想看的。”

江嘉年故意委委屈屈地說：“可是我已經看到書名了，我覺得我可能也需要這本書的幫助。”

干嘛突然出那副表？

夏經灼腦子懵了一下，他覺得自己病了，得馬上去看醫生，以前還不覺得，現在這個人一顰一笑都可以讓他神經張外加心頭發虛，這應該是某種心理疾病吧，聽有個同事提起過他朋友是做心理醫生的，結束約會得約個時間見一見。

夏經灼深呼吸了一下，才老大不愿地把書從背包里拿了出來，很不面地放到桌面上朝推了過去。

“好吧。”他吐了口氣，“如果你一定要，那就拿去看吧。”

江嘉年看他那副為難到依依不舍的模樣就很想笑，也真的笑了出來，甜甜地揚著角說：“其實我們都不需要這本書。”

夏經灼凝視，沉默，江嘉年繼續說：“雖然真正的我們都還是第一次，但我覺得我們一起去適應和驗這種陌生的好，會比書本教給我們更好。”放棄拿書，反而是握住了他推過書本的手，垂著眼睛說，“雖然知識無價，但有些東西書不能教給我們，要我們自己索。”語畢，就挑逗十足地挲著他的手，“挲”可不正和“索”同音麼。

真煩，為什麼現在是在餐廳里？為什麼不是家里、車上，哪怕是無人的街角也可以，偏偏就是人來人往的餐廳，想做點什麼私的作都不行，連這樣的引都很快把手收了回去。

夏經灼面無表地打開餐巾，看著服務生把菜品上齊離開，始終冷冰冰的表，搞得服務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了，老覺得自己被記恨了。

江嘉年心里還有事要告訴他，琢磨了一會，就在夏機長顯然心不悅的時候吞吞吐吐道：“有件事我可能要麻煩你一下。”

剛才還一臉冷漠的男人在回答的時候突然就表和，言語也和了下來：“不麻煩。你說就是。”

先說不麻煩，基本這句話轉換過來也就是“你有事盡管說，我絕對照辦”的意思。

江嘉年稍稍有點呼吸急促，臉紅紅的，過了一會才說：“你能不能跟我回一次家？我知道這可能太著急了，但我爸媽那邊知道我懷孕了，他們……”

話還沒說完夏經灼就打斷了，拿起手機翻開日程表看了一下說：“我下次休息是四天后，可以的話你就定時間，我準備一些禮，你爸媽喜歡什麼？”

江嘉年愣了愣下意識回答：“他們也沒什麼特別喜歡的，就隨便買點水果就好了。”

夏經灼點頭道：“那我就買些補品和水果，你不忙的話我們就上午就過去了，十點鐘？”

江嘉年懵懵懂懂地點頭，直到吃完了飯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稀里糊涂地就和他敲定了時間，他不但沒有為難和思考，居然直接開始籌劃準備什麼禮，這種太輕易的覺總讓有一種虛幻的不真實。

回程的車上，時間還尚早，秋末的中午街上寥寥落落人不算多，回小區的路人就更，這還是夏經灼第一次送江嘉年回家，上次他問家里的地址還不給，他只能到公司去找人。

終于，他今天可以名正言順地知道家的住址了，當車子停在小區樓下的時候，夏經灼著外面，將樓號和樓層記清楚，這樣哪怕沒上去，下次過來找他也知道該去哪里。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也要開始上班了，我還有資料要看。”

悅途現在一團，林寒嶼在的時候還穩定一點，但也不代表就可以懶，有句話場得意賭場失意，那雖然不是賭場，卻也夠失意了。

夏經灼自然不會攔，他看著慢慢下了車，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不自覺地輕輕地曲起，一點點過皮質，就好像輕在某人上似的。

江嘉年關門之前作很慢，緩和極了，似乎也有些不舍一樣。

夏經灼勾了勾角，上帝作證江嘉年真的沒有歪心思，可他那個笑直接就把看傻了，一句“要上來坐坐嗎”幾乎就口而出，還好及時把持住了，沒顯得那麼不自重，把到了邊的邀請換了“安平最近還好嗎？”這樣方又毫無關聯的話題。

夏經灼眉目一凝，對這個話題有些沉默，江嘉年趕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問問，畢竟是你在的地方，因為悅途這邊的部問題，安平也到了不小的沖擊吧，希沒事。”

只是這樣麼。

夏經灼微微抬眉，過了一會才說：“安平的狀況還好。我父親回來了，秦董最近在忙著招待他，他們總是在一起，既然還有心玩樂，說明問題不大。”

秦松一直在招待他父親麼？看來夏經灼的父親和安平的關系真的不淺。

江嘉年沒在言語，他父親回來了，話題一扯到安平就難免令人想到他父親，他大約也是這種心，態度和之前的輕松完全不一樣。

從他那麼抗拒他父親的角度看，以后還是不要再提起這些為好。

最后做了道別，江嘉年轉離開，夏經灼坐在車上目送走，等消失好一會才慢慢發車子回家，他想起自己剛才的敏抗拒不由皺了皺眉，有些抵地握了方向盤。

這麼多年了，似乎只要一提及有關父親的事他就會豎起心墻萬分防備，連剛才都沒能幸免。

他不能再讓這些緒縱他，過去他一直沉浸在恨意之中，對未來沒有任何期待，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從今天開始，他想過自己的生活，他想從回憶里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