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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離婚》 第49章 想

第49章nbsp;nbsp;想

吉安是縣城下面最偏遠也是最小一個鎮, 從城裏的高速下來,國道要走近二十公裏。

進山的路雖被陳桉出資擴修過,但過年回鄉的車輛一多, 加上拐彎會車艱難,等到達位于山坳裏的老家, 天空已經暗了一片灰藍

房子是陳桉外公外婆留下來的, 九十年代建的土磚房,回來前, 專門拜托三姨從街上下來收拾屋子。

因而一進門,看著還算幹淨。

來不及休息, 大家各司其職,陳京京上樓鋪床, 吳慶梅去隔壁鄰居家買土, 陳桉則生火燒水, 洗櫥櫃刷碗。

早在幾年前,陳京京就提議把房子翻修。把牆了,鋪上地板,再把燃氣竈, 空調、熱水什麽的都安上,不然每次回來都累得夠嗆。

吳慶梅死活不願意, 說那樣就不像老家了,過年回來,除了祭祖燒紙, 就是想吃頂鍋飯, 柴火燒的鴨。

陳京京和吳慶梅還因此絆了幾句, 最後陳桉在中間調停。

房子裏面丁點兒沒,只在旁邊新建了個衛生間, 裝了太能熱水

土竈仍保留著原來的樣子,陳桉找到去年買的柴扔進去,又弄了點幹松針生火,吹火的竹筒說也有十來年了,用著卻還是那麽順手。

“哥你那間屋子有條死了的蛇,你等會兒把它弄出去啊。”陳京京下來說。

陳桉吹著火,頭也不擡:“你怎麽不弄?”

“我怕嘛。”京京說。

陳桉把竹筒扔一旁:“怕?是誰薅了條蛇裝瓶子裏抱在懷裏說要當它媽媽?”

陳京京:“……”

那是小時候的事了,從出生開始就在田坎山坡打滾瘋玩,不僅不怕,還能徒手抓蜘蛛呢。

不過話說回來,人的確是適應環境的生,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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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了奢,就很難回到簡。

就比如現在回來,會嫌棄床不夠,害怕蚊蟲蛇蟻,煩躁沒有中央空調起夜冷……罄竹難書,這裏的一切一切都顯得不討喜,很累贅。

燃燒的玉米芯子發出砰的一聲炸響,晃的火星子拉回了京京的思緒。

視線重新落回到哥哥上,從頭掃到腳。

外套在踏進門檻時就掉了,換上了塑膠筒靴,系上不知道哪兒來的口標有“XX牌”的白,袖子擼到最高,拿著水瓢走來走去的樣子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別。

還是那個樸實堅毅,穩重可靠的陳桉。

所以。

也不是所有人都會變的。

“哥,別。”陳京京忽然喊。

陳桉回頭,用眼神問怎麽了。

“拍個照發給應倪看。”陳京京舉起手機,笑得怪裏怪氣:“肯定沒見過你這樣。”

陳桉立馬黑了臉,作勢要去搶手機,兩個人在堂屋裏繞來繞去。吳慶梅一進門就見到這副景象,拎著只用尿素袋捆的也跟著笑:“多大人了還鬧,快過來把殺了,我去借點幹草,京京幫著哥哥拔。”

陳京京聳肩膀嫌惡地嗯一聲,“不要。”

上說著不要,但還是幫忙拎了熱水,而後站在一旁守著,以備不時之需。

陳桉站在屋檐下,單手抓住頭,另外一只手將脖子上的扯幹淨,一刀下去,陳京京跟著抖呲牙咧

小時候的反應可沒這麽激烈。

由于很,過年殺殺鴨是最高興的時刻。

蹲守在旁邊,一想到那個味道,口水就忍不住從屋檐留到壩子裏去了。

祈禱著,快快殺好,快快煮,好進的肚子。

然而現在看著死後還要遭火烤的,忍不住嘆:“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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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你等會別吃。”陳桉說。

陳京京吐舌頭:“略略略。”

陳桉笑而不語,難得的放松時間。

陳京京看了半晌後突然揚了揚手機:“我已經發給嫂子了。”

陳桉驀地掀眼皮,“撤回。”

陳京京站起來,嬉皮笑臉:“撤不了,時間已經過啦。”

陳桉撒了手,一字一頓:“陳京京,欠打是吧?”

吳慶梅在屋吼:“!掉水裏去了!”

“……”

晚風吹過,大山起伏的廓與天際相接,半彎清月高掛,繁星點點。

嬉鬧聲由近及遠散開,漾在山林之間。

經久不散。

與此同時的禾澤。

雅頓莊園一共有三棟平層,位置錯,視野不一。陳桉買的這套最為開闊,客廳正對湖面,站在落地窗前往下俯瞰。

清風拂過,波閃爍,宛若繁星墜其中。

好的夜景并未讓應倪癡迷,看了會兒便重新回到廚房,將喝完沖劑的杯子洗淨,又不嫌麻煩地用廚房紙巾幹。

忙碌的過程中,偶爾瞄一眼放在島臺上的手機。

一片漆黑。

沒有靜。

杯子放回原後,應倪無所事事地圍著島臺巡邏了一圈,最後走到冰箱前。打開一看,裏面很多種水果,挑挑揀揀選了個最費時間的石榴,拿了個大碗一粒一粒地剝出來。

剝到一半,瞄著手機想。

不會是把消息提醒關了吧。

不然怎麽現在都還沒個音信?主要是這幾天但凡發個什麽,陳桉都是秒回,即使當即沒看見,回複也不會超過二十分鐘。

這麽想著,應倪很自然地撈過手機,打開聊天框一看依舊停留在那條【過幾天是幾天】。

思索著可能是堵車,還沒到家,于是繼續靠在島臺上剝石榴。

起初應倪并未在意自己的舉,直到在十分鐘第三次撈起手機,才驚覺自己的行為很是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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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靜止畫面兩秒。

然後開始想。

大概是主發消息對面不回,讓到被無視後産生的不服氣吧。

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和餘皎皎差不多,喜歡衆星捧月,站在環下,最好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投過來。

起源,宇宙中心。

只是風沙吹過後,驚羨的眼神變了可憐可悲,難以接,才狼狽地躲到被照不到的暗面。

企圖讓誰都看不見

所以等待回消息的舉,說明不了什麽。

應倪撇了撇角,左刪除對話框,退出微信,端著碗上樓。然而剛踏進臥室,手機篤地在兜裏震了一下。

應倪沒理,開筆電選電影。很快,又篤了一下,震得腰間的皮微微發麻,讓人忍不住拿出來。

陳京京:【照片/照片】

陳京京:【視頻.mp4】

第一張是一個男人背對著鏡頭坐在小馬紮上,手裏拿著把鐵鉗,正在往竈孔裏添柴。嵌在灰撲撲牆壁裏的碗櫃看不出漆的,頭頂的老式燈泡纏滿了蜘蛛網,昏暗老舊到像是從黑白電影裏走出來的。

誰啊?

應倪莫名其妙,接著點開了第二張。

眼簾的一瞬,噗嗤笑出聲來。原來是陳桉,那張臉倒是的沒有變化,但輩帶的圍哪兒來的?腳上的鞋子又是什麽鬼?也太土氣了吧!

來回放大小觀,笑夠了,順勢點開視頻。

應倪幾乎是皺著眉頭看完的,陳桉手起刀落割脖子的那一下,甚至不自覺捂住了自己的嚨。

覺自己跟那只一樣,被他在手裏說宰就宰。

應倪想回陳桉好醜,以及太兇殘,又怕惹了護哥狂魔的不快,壞了人家過年的氣氛,想了想,選了個表包過去。

Mm:【大拇指】

陳京京誤解了的意思,驕傲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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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還會殺豬呢!】

應倪:“……”

徹底沒了回的興趣,或許是覺得土得很有紀念意義,將前面兩張照片保存。

這時,陳桉終于回消息了。

LG:【看況,後天或者大後天,怎麽了?】

最後三個字很有靈,應倪選擇不回。

因為也無法給出一個恰當的問他什麽時候回來的理由。

總不能說不是本人吧。

應倪蹭了蹭鼻尖,裝作看不見。

下一秒,消息又跳出來。

【回京京不回我?】

應倪:“……”

很明顯他們正在一張桌上吃飯,這時候繼續裝看不見,就顯得很刻意了。

快速敲字:【廚房裏還有很多菜,我一個人吃不完,問問你,不著急回來,多餘的就送給阿姨了】

LG:【就這個?】

應倪滯了下。

這句比上一句還靈

Mm:【?】

問號發過去後,對面像是忙別的事去了,上下劃拉好幾下也沒彈出新的消息。

也像是,結束了話題。

應倪盯著屏幕發了會呆兒,扔到一旁,敲筆電的空格鍵繼續觀影。然而人剛對話兩句,手機就又響了。

不過這回不是震的“篤”聲,而是一串鈴聲。

頂端彈出:[LG邀請你視頻通話.]

應倪盯著紅和綠的圓圈,不想搭理,卻下意識撥了下劉海。

許是半晌沒反應,陳桉發消息過來:

LG:【接視頻】

Mm:【不空】

鈴聲不停地響著。

LG:【什麽時候有空?】

Mm:【說不準】

相同的話還給他:【怎麽了?】

消息發過去,通話邀請瞬間被對面取消。

LG:【想讓你看】

LG:【圖片.jpg】

是一張星空圖。

左下角出幾節樹枝,底端還有塊大石頭,像是專門跑到山坡上照的。

沒有高層建築的遮擋,夜幕一無際,無數顆或遠的星辰點綴閃爍,組一條流的瀑布,深邃迷人。

臥室早在鈴聲結束的那一刻恢複了安靜,在一片安靜中,應倪似乎聽到了心髒跳的聲音。

緩了兩秒後,慢騰騰打字,刪來刪去複制了他的原話:

【就這個?】

LG:【嗯。】

應倪扯角,覺得也沒什麽好看的,正想說要睡了,陳桉打了個電話過來。猶豫片刻後,可能是想一下大自然的氣息,或者別的什麽,選擇按下接通鍵。

風吹過樹梢,男人的結仿佛都被帶得微微滾,比平日多了幾分磁

“晚飯吃的什麽?”

應倪指腹在筆電中控上去,覺得他的開場白俗套又寡淡。

“飯啊,餘皎皎請客,一點也不好吃。”

“你們和好了?”陳桉說。

應倪懶得和他解釋:“差不多吧。”

大概是的回答太敷衍,陳桉話鋒一轉:“上回給你說的芝加哥專家可以提前過來,惠靈頓那邊的團隊要等三月份,其他的我還在聯系。”

應倪不由得頓了下,沒想到他一直放在心上。

想到躺在高級病房裏的林蓉苑,晦且真心地道:“謝謝。”

“用不著。”陳桉語氣淡淡。

應倪嗯了聲,想了想,接過話題:“你怎麽不把拿到菜市場去殺?”

陳桉說:“這裏沒有菜市場。”

鼠標晃得太快,筆電卡機了,應倪開始不停地敲擊空格鍵,“你一個人殺的嗎?”

陳桉問:“京京發給你的視頻沒看?”

應倪面不改:“沒看。”

陳桉笑了:“沒看你怎麽知道。”

這話一出,通話像被掐斷了似的靜,仿佛連山裏的風都停了下來。

微妙的氣氛隔著一千公裏迅速蔓延。

沒人說話,世界沉寂了很久,又仿佛只過了幾秒的景。片刻後,才由陳桉打破——

他說:“應倪,你該不會是在想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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