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nbsp;nbsp;陳總說不見

鳴狗的清晨, 幾只燕子落在電線桿上，一不地看著兩個男人扭打在一起。直到出門買菜的老阿婆恐慌地尖一聲，才猛拍翅膀, 卵覆驚飛。

“哎喲喂！別打了，你們別打了！要死人的, 我的老天爺欸——”

在阿婆呼天搶地的疾呼聲中, 有人報了警。

這片地屬于棚戶區，外來人口紮堆集聚, 前些年治安不好，盜搶事件頻發, 警察亭一公裏一個，因而出警速度非常快。

周斯楊坐上警車後還想手, 被坐在副駕駛的民警扭頭呵斥, “幹什麽！無法無天了是不是！”

周斯楊哪管得了天地, 肺都快氣炸了，不顧自己的臉腫豬頭，也不在乎本打不過對方的事實，揪著陳桉的領子就想往車窗上摔。

民警只好把車停了, 坐到後排，坐到兩人中間去, 并把周斯楊的兩只手銬在一起。

周斯楊鼻腔大口大口地呼著氣，手只能搭在膝蓋上，而另一邊的陳桉從上車後就沒再說過話, 此時正揩著下上的給書發短信。

五分鐘後, 車子在派出所停下。民警察看了一下他們的傷勢, 都是皮外傷，屬于節較輕, 按照流程問願不願意和解。

“不可能！”周斯楊一字一頓。

民警的本意是詢問陳桉，畢竟他是被打的那一個，調取監控後，也沒有明顯的互毆行為，嚴格來說，的幾次手屬于自衛。

“沒問你。”民警看向坐著的陳桉，“怎麽回事？”

“他搶我朋友！”周斯楊氣憤搶答。

“是前。”陳桉面不改地糾正他，“前友。”

民警在兩個人上來回看，模樣出衆，著不菲，跑到筒子樓打架，也只有如此說得通了。

最難斷的，也是最麻煩的，就是糾葛。

民警了個懶，拿起手機起，“我出去一趟，你們冷靜下來，好好談談，反正不和解就是治安罰。”

關門前還不忘警告周斯楊一句，“裏面有監控，再手拘留你。”

民警走後，本就安靜的調解室變得更安靜。

過了片刻，周斯楊酸開口，“我活這麽多年，就只喜歡應倪。”

陳桉正打著字回複工作上的事，頭也不擡地道：“那你和Julia算什麽。”

周斯楊頓了頓，嗓子像被卡主了似的難以恥齒，“我會向倪倪解釋的。”

陳桉勸他：“沒必要。”

或許是被他無所謂沒把他當對手勝券在握的態度刺激到了，周斯楊拍桌而起，“我這輩子非不娶！”

聽到這話，陳桉終于有了反應，指腹在屏幕上滯住，掀起眼皮，“你怎麽知道我不是。”

徹底沒得聊。

民警進來的時候看他們倆一人坐一邊安安靜靜的，以為是談好了，問他們怎麽個說法，周斯楊低著頭像是在睡覺，陳桉說：“和解了，雙方都不要賠償。”

外面下著雨夾雪，民警讓倆人在外面坐一會兒再走。陳桉婉拒，借了把傘離開了，留周斯楊一個人坐在冰冷的椅子上。

他閉著眼睛，想休息一會兒，但怎麽也睡不著，顴骨和眼尾腫脹發疼，腦袋也跟鏽了一樣昏昏沉沉。

他難過又懊惱地想，陳桉明明什麽都有，資本雄厚，權勢滔天，想找什麽樣就能找到什麽樣的，為什麽非得橫一腳。

如果不是他就好了，隨便換個人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把他放在火上烤。

因為他不確定，應倪的心會不會被他占據。

鼻尖一酸，霧氣冒了出來。

他眨了下睫，忽然有什麽溫熱的東西在了他臉頰上。一睜眼，是剝了殼的蛋。

“拿著，把藥了。”一個塑料袋扔他懷裏，裏面是碘伏和棉簽，旁邊還擱著熱氣騰騰的包子豆漿。

“不用。”黃鼠狼給拜年，周斯楊不想接他的任何好意，語氣邦邦，“我沒事。”

陳桉看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苦瓜臉，也不像沒事的樣子，怕他又抑郁了，略微思忖後說：“這樣吧，我再給你投一個項目。”

“……”周斯楊生氣：“這是錢的問題嗎！”

陳桉嘆口氣，沒再說什麽

畢竟他能讓步的也只有錢。”

-

應倪睡到中午才醒來，上一酒臭味，拎著巾去衛生間洗澡。

宿醉讓人重心不穩，思維也變得遲鈍，看到洗手池裏浸泡的西裝，才漸漸清醒過來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

腦子細細過了一遍陳桉拿出那玩意時的作和神。

耳朵有沒有紅不知道，但結明顯吞咽了一下。看得出來，他不是不想和上床，而是如同Lily所說的，不滿足于一次。

應倪幹淨，對著鏡子冷笑了一下，不愧是資本家，想要降本增效逮著一個人薅。

吹幹頭發後，應倪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拎著兩口袋垃圾出門。快走到底樓時，聽見幾個拄著拐杖阿婆坐在藤椅上嘮嗑。

“打得好激烈好嚇人！滿臉是！”

“唉喲，吃飽了撐的。”

“幸虧我報了警，不然肯定打死人了。”

聞言應倪停住腳步，皺起眉頭，以為又是底樓那兩口子吵架，去年在樓上看見人拿刀追著老公砍的驚心魄場面歷歷在目。

阿婆又接著說，“不是我們這棟樓的。”

“那是哪裏跑來的？”

應倪盤算著這裏越來越了，沒有門衛保安，以後出門要小心點。

“誰知道！我一出來就看見一個人騎到另外一個男的上，啊，眼睛啊，都打得……欸小姑娘。”阿婆忽然住，拐杖往前一指，“垃圾桶被打爛了，走出去丟。”

應倪乖順地點點頭。

心裏卻罵得髒。

大清早的打架，害連垃圾都沒地兒扔，兩個神經！

……

地鐵需要坐二十三個站，中途換乘，應倪在地鐵站裏找了家便利買了個三明治當午飯。到康睦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去白調上班*時想著自己照顧林蓉苑，但熬了夜才知道實在太累，本起不了早床，終究還是找了個鐘點護工。

到時，護工已經喂完食完準備走了。

“剛才有個人來找你。”護工拎包的時候突然想起這事，手往桌子上指，“放了個東西在那兒。”

應倪看過去，桌面前天才收拾過，可鑒人，只有一個花瓶孤零零擺著那兒，小巧的角堇開始枯萎，葉片蔫蔫地垂在瓶口。

再往下看，瓶底著張信封，淡黃的，在純白桌面的映襯下格外紮眼。

點點頭示意知曉，等護工關上門才放下手裏的東西，先俯親了親林蓉苑的臉頰後，再過去將信封出拆開。

意料之中。

是一張支票。

視線落在上面的數字，不多不，正好五百萬。

應倪著支票的一角，用指甲蓋彈了彈，五百萬，不僅可以解決何若宜的事，還可以給林蓉苑請個專家。

剩下的錢雖然在禾澤買不了房子，但換個沒傻打架的正常小區不在話下。

思緒飄離間，電話響了，應倪瞄了眼名字，走到病房外接通。

“煤煤，你哪兒來的錢？”何若宜哽咽的聲音從嚨裏出來，“你別做傻事！”

應倪一頭霧水。

“錢你還回去，公司要告就告，反正又不會槍斃，我不怕坐牢。”

寥寥幾句，沒有指名道姓，但應倪大概能拼湊出事的真相，挪用的公款陳桉替補上了。

“你有沒有在聽？”何若宜急得跺腳了。

應倪回過神來，指腹挲著支票，談不上糙，也不夠細膩，小小薄薄的一張，質卻讓人不釋手。

不以為意地道：“撞大運中彩票了。”

“鬼扯！”何若宜很用這麽重的語氣和弟弟妹妹說話。

“那你想聽我說什麽？”應倪問。

“你是不是……”

“不是。”應倪打斷的懷疑，撒謊不眨眼，“之前藏了一套珠寶，我把它賣了。”

電話沒了聲，像被掐斷了一樣。

過了好幾秒，對面才低低開口：“是舅媽留給你的吧。”

應倪敷衍地嗯了聲。

“對不起。”何若宜哭了，“姐姐對不起你。”

應倪不知道這會兒哭什麽，為何輝搶著要去坐牢的時候怎麽不掉眼淚。

以為很偉大嗎？很有擔當嗎？

“別自作多了。”應倪的聲音比外面的積雪還冷，一字一頓，“我和何輝從來沒有把你當姐姐。”

……

電話掛斷，應倪靠著冰涼的牆壁，後知後覺籲了口氣。打心底希何若宜只是和何若宜，不是誰的兒，更不是誰的姐姐。

原地又站了會兒，松掉的氣在看到手中的支票那一刻重新郁結。挪用公款的事解決了，支票就變得沉重起來，不再是纖薄的一張。

就好像結果已定局，討論原因經過將變得毫無意義，因為接一百萬和接五百萬沒有本質區別。

能做的，只有在接的基礎上，談程度條件。

應倪去創源之前，先去商場買了件很襯的白大，又找了個妝造室做了造型，按照揣測的陳桉的喜好打扮自己。

一切準備就緒後，看著鏡子裏的得不真實的人，緩緩抓攏張開的五指。

拿，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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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源時代的位于東浦開發區，應倪第一次注意到它是那次賣包順便拿耳釘和陳桉約在公司門口面。遠遠著建築覺得很大，等走近了，才發現是真的遮天蔽日。

“你好小姐，你找誰？”公司大廳口安裝了人臉識別匝道，保安盯著瞅來瞅去的應倪很久了，在試圖尾隨員工進去時，用警攔住。

應倪停直了腰桿，“找陳桉。”

“陳總？”似乎還沒在公司大門樓聽過有人直呼老板大名，保安楞了好幾下才反應過。

應倪點頭，“麻煩開一下門。”

天天都有人想見陳總，保安見怪不怪，禮貌地走流程，“有預約嗎？怎麽沒人出來接應你，要不要我給前臺打個電話問問？”

應倪有點煩。

明明是陳桉天天像狗皮膏藥似地圍著轉，現在主找上門了，居然還要突破重重關卡。

應倪從包裏出手機，“等我給他打個電話。”

保安又怔住了，第一次聽人說直接給陳總打電話的，一般都謊稱有預約，要不然就說問書。

但最後的結果，十有八九都是打不通，不接，拜托他開門放一下行，有急事。

不過對面的人氣質出挑，比明星還漂亮，說不準真和陳總有什麽關系。保安拇指放到遙控的快門鍵上，已經做好了開門準備

應倪垂下手機，“服了，不接。”

保安一副果然如此的神，將遙控默默揣回兜裏，“不好意思，非本公司職員，有預約才能進。”

應倪點開通訊錄懟他臉上，“你看這是不是陳桉的電話號碼。”

保安心說我哪知道啊。

應倪當面撥通，立刻傳來對方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的提示音。保安斟酌片刻，用呼機線詢問，在確認手機號的確屬于陳總的後，開門放行。

應倪昂起高高的頭顱進去，穿過廳門後，走到前臺問：“你們陳總的辦公室在幾樓？我找他有點事。”

前臺是個小姑娘，正低著頭做訪客登記，話音猛地傳進耳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應倪見這反應，心說見個陳桉怎麽跟見總統一樣，言簡意賅地告知事比較著急，趕時間，希能快點見到人。

前臺扯出一個尷尬笑容，和保安一樣的說辭。

應倪知道公司有部單號，可以直接打到總裁辦公桌上的固定電話去，敲著桌面，“麻煩你給他打個電話，說應倪找。”

前臺搖搖頭。

總裁辦公室的電話，哪能隨便說打就打。

應倪腦仁疼，覺得這破公司一點都不懂變通，手肘往臺面上一撐，托著腮道：“我就這麽跟你說吧，他聽到我名字不僅會讓我上去，大概率還會親自下來接我。”

真的假的？前臺傻眼了，見眨眼睛十拿九穩的姿態，有些搖了。怕真的得罪到陳桉什麽親近的人，躊躇片刻後，撥通了電話號碼。

“您好，是陳總辦公室嗎，有一位小姐找您。”說到這兒，朝妝容致的人看了一眼，“姓應，應倪。”

應倪滿意地點著頭。

“這樣啊……”前臺聲線巍巍，有一種後知後覺得罪到人的恐慌，“我知道了。”

整這麽大一出純屬浪費時間，應倪不悅地撇，拎包直起。

前臺掛了電話，語氣畢恭畢敬，“應小姐。”

規章制度擺在那兒，應倪覺得態度算好的，揚了揚眉：“幾樓？不用麻煩你，我自己上去。”

前臺微笑：“抱歉，陳總說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