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nbsp;nbsp;戰鬥力表

直到陳桉在下天橋的臺階前停腳，側頭看來，應倪才收回視線，蔫皮耷拉地往前走去。

腦海裏無端浮現出許多跟著林蓉苑去參加各大秀場的畫面——

男模們個個高挑，骨相皮相皆稱完，從頭到腳散發著能迷死人的氣質。

饒是這樣，應倪依舊背著林容苑指指點點，眼高于頂。

對比現在，沒了金錢的支撐，加之工作繁忙無閑打扮，審降級是在所難免的事。但令震驚的是。

自己的口味居然已經淡到這種程度了。

思及此，應倪掀起眼皮往前眺。

陳桉剛好在這時停腳，沒有回頭，站在下臺階前的扶手旁。一手兜，另一手攥著手機，視線松散地落在屏幕上。

像是因為沒有聽見靜而看手機等。

應倪加快了腳步，在離他四五米遠時，陳桉收起手機往下走。

兩人一前一後，隔著不遠不近的恒定距離。路人看來，就像兩個巧走在同一條道上的陌生人。

一直到創源公司門口，陳桉才轉過來對說：“注意安全，到家給我發個消息。”

幾乎所有分別的人都會說上一句類似客套的話，應倪嗯嗯兩聲，揮了下手示意再見，獨自走在行人寥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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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桉去了一趟研發部。

創源時代雖說是國電池行業的領頭羊，但在材料創新和結構改良上亟待改進。畢竟新能源賽道上的公司猶如雨後春筍般，一茬接著一茬地冒。短期來看，電池的積利用率和本降低是遙遙領先的關鍵。

這會兒有點晚了，陳桉簡單問了幾句實驗的續航時長和低溫能。

又瀏覽了幾眼研發部還沒來得及提上去的新一代CRA3.0技的電池衰減測試。

創源的起家只是一個五十平不到的電池維修站，短短幾年勢如破竹，做行業大佬，作為為數不多“技出”的老總，陳桉非常研發人員敬佩。

他專心致志地分析數據，研發部部長站在一旁，時不時回答他提出的問題。

陳桉忽然擡頭，將旁邊的椅子拎來，拍了拍椅背示意。

面對這種況，部長并沒有誠惶誠恐，而是習以為常地坐下，作和在自己的辦公室一樣自然。

因為就算對面是一個普通的公司前臺，陳桉的態度也不會有任何區別。

能坐著就別站著，能休息就不要加班。

他講究一個效率，不需要表面的東西。

……

淩晨一點，陳桉從研發部出來，驅車前往兩公裏外的醫院。

在急癥科做了清創後，遵循醫生的建議，注了破傷風抗毒素和破傷風免疫球蛋白。

電梯通往地下停車場，數字停到“-2”時，他忽然想起什麽，從兜裏出手機。

邊看邊往前走。

聊天框停留在好幾個小時前。

那句“到家給我發個消息”果然被當了耳邊風。

禾澤的治安一向好，回去時不到十二點，乘坐公的話應該不需要太擔心。

陳桉在原地站了會兒，片刻後，收起手機拉開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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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Sorry, the phone……”

老式燈管發出晦暗的，牆壁灰不溜秋的，應倪靠坐在床頭，翹著二郎，焦灼地重複撥打人安保險客服。

因為續不起保費，多年前林蓉遠給買的保險退得七七八八，如今只剩下人安的重疾分紅險還在。

累加金額僅有幾萬塊，退保手續費占到保單的百分之六十，非常不劃算。應倪原本不準備退，留來作為生病的保障。

但知道媽媽能轉進康睦那天，撥通了人安的客服。

這段時間以來，對面一直以不是己方辦理缺材料等理由，拖拖拉拉，不予回複。

應倪又撥了三通電話。

對面直接摁了。

二奢店的消息在這時彈出來。

先前談過價格，如果質檢合格，看出價在十萬至十三萬。應倪回來後，將意外和包的破損況簡要說了幾句。

聽聞的遭遇，對面表示震驚和同，并說輕微磨損們可以自行修複。

應倪拍了幾張清晰的照片過去，一直等到現在。

“損壞的地方太多了，需要更換前面這一整塊皮。”用紅標記圈出來，“我們店裏的工藝暫時沒到這個水平。”

附帶一個哭泣的表包。

看出對面不是很想收，應倪立馬上二奢易論壇查看類似品相的出價。

斟酌再三後，給出一個七萬的價格。

睽睽二奢（小鹿）：【這款近期收了好幾個，暫時不缺啦，寶貝看看別家吧。】

睽睽二奢（小鹿）：【麽麽~】

應倪盤坐起來，攥手機：【價格可以商量，笑臉/笑臉。】

頂欄顯示正在輸，應倪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幾秒後，顯示消失了。

之後手機再沒震過。

應倪在某app上又問了幾家，要麽不收，要麽開的價格讓想笑。

截至醫院的最晚繳費日期只剩幾天了，護士說，不給錢就要停呼吸機，強制辦理出院手續。

攥著手機，出神地盯著不足四位數的餘額。未幹的長發披在肩頭，發梢在滴水。

一滴又滴，淺灰的地板被浸深黑。

不敢想以後的事，總覺得時間是一個月一個月過的。熬過這個月，下個月就會有新的辦法。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生活總會繼續下去。

可現在……

應倪抱膝蓋，緩緩埋下頭。

像是忽然沒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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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早晨，小文湊過來說趙組長調去銷售部了。

應倪對公司的人事調不敢興趣，理著手上的工作敷衍地“嗯”了聲。

小文撓著脖子喃喃問：“你說新組長會是誰啊？”

應倪回答不知道，一個小時後，主管親自解答了這個問題。

——喬娟

背鍋的扣錢，罪魁禍首反倒升。

其他人同樣到驚詫，以至于雀無聲了半秒，直到主管咳嗽一聲，才反應過來圍上去祝賀。

縱使荒謬，卻又在意料之中。

應倪坐在原地沒，自顧自幹著活。

從上次背鍋事件後，和喬娟的關系可謂是水火不容。喬娟路過必翻白眼，應倪也不會給好臉看。

只是礙于是關系戶，需要這份工作，面對挑釁時，閉默念我不生氣，我一點也不生氣。

下午喬娟請大家喝茶，唯獨沒有應倪的份。

大家坐一圈閑談。

員工A咬了一口芒果千層，還沒嚼，眼睛就冒星，“好好吃！喬組長哪兒買的？”

或許是提前知曉升職，喬娟今天打扮得非常都市麗人，白襯衫配包，妝容致，巾打得一不茍。

端著杯冰式靠在工位的擋板上，笑著說：“好吃我明天繼續點。”

同事B抓住時機開口：“sweet的甜品很貴的，這麽一小塊要大幾十，平時我都舍不得買，喬組長太破費了。”

喬娟笑意盈盈：“比起前段時間大家對我的幫助，這點東西算不上什麽。”

說完掃視一圈，視線停在背對們坐著的應倪上，拔高了點音量。

“我是一個特別恩的人，不管是誰，只要幫過我，我絕對記得一清二楚。”

最後四個字是咬著重音說出來的。

大家循著的視線看去，眼觀鼻鼻觀心，自然知道什麽意思。

那天之後，應倪就被孤立了。

連老實話多的小文主將工位換到了另外一邊。

大家有意無意的針對，所有的工作都扔上，加班次數越來越多。

應倪化忍者神，忍了又忍。

星期四下午，應倪正在為醫藥費的事抓耳撓腮。

反扣在鼠標旁的手機嗡嗡震了兩下，以為是崔繳費短信，沒搭理，過了幾分鐘，又響了，煩躁地抓起。

陳桉：【耳釘找到了】

陳桉：【你來拿還是我送過來】

……

陳桉：【方便接微信電話嗎？】

沒回，陳桉直接call了過來。

應倪不想接，正準備掛掉時，有什麽東西砸在了背上。

痛得悶哼一聲，手機從指間落。

“工作時間不回消息你幹嘛呢！”喬娟站在一步遠叉腰大吼。

大家紛紛看過來，屏氣凝神。

外面的天沉沉的，預示著暴雨即將來臨。

應倪撿起鼠標，因為痛而駝著背，莫名其妙地看著喬娟：“發什麽瘋？早上出門沒吃藥？”

喬娟被捧慣了，哪在大庭廣衆下過這樣的怪氣。

一字一頓道：“你、說、什、麽？”

應倪反手背減輕疼痛，“我說你有病治病。”

喬娟的臉逐漸難看，又補了一句：“多吃點吃藥也行。”

喬娟：“你罵我！？”

“恩，癲婆。”

手上的單子還沒打完，應倪心舒暢地坐下，只是屁剛接板凳，肩膀被人扯住。

一回頭，滿碎鑽的延長甲朝來。

尖尖的，在線下顯得明發白，化作人掐架的利。

應倪的年是在一個家屬院長大，院裏小孩子多，常常放了學約著一起丟沙包爬樹捉螞蚱。一邊喜歡和大家玩，一邊格傲，總吵吵。

由于毒，男孩兒們都吵不過。吵不過就手。

應倪細皮，小小一只，每次只有挨揍哭鼻子的份。被欺負得忍無可忍後，便纏著林蓉苑去學散打。

一周只上一次課，但非常有效，不到兩個學期，應倪掐架能力飆升，打遍大院無敵手。

不過人打架和男人打架完全不同。男人是拳頭揮來真打，人抓撓咬。

應倪沒有長指甲，也沒有當狗的習慣，三兩下，就把本就瘦弱的喬娟抱摔在地上。

衆人見狀圍過去，一邊拉喬娟一邊問有沒有事。

喬娟賴在地上不起來，兩條不雅觀地敞著，兩手捂著嚎哭：“嗚嗚——好疼——屁好疼——”

應倪揩了一把下顎被喬娟抓出的，撈起落在板凳上的手機。看了一眼就頓住了。

因為通話時長繼續走著。

五分二十八秒。

倆對罵到手結束的整個時間段。

對面似乎從微的呼吸聲裏聽出拿起了手機。

“打架了？“

應倪踢開椅子坐下，扯角：“和誰打，和你打麽。”

對面緘默了半秒才說：“只是問問，沒別的意思。”

又頓了頓，聽嗓音像是有點不高興：“說話不要這麽嗆。”

“嗯嗯。”應倪敷衍著回頭看了一眼，喬娟被人抱著去醫務室了。

陳桉說：“耳釘還要嗎？”

應倪：“廢話。”

陳桉：“……”

想到接下來要面臨的問題，沉沉吐出一口氣，“先放著，我改天過來拿。”

陳桉問：“就今天吧。”

應倪沒說話。

陳桉：“下來吧。”

應倪：“嗯？”

“我在你公司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