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梨朝他極輕微地搖頭,視線看向了陸執方。
陸執方正在用帕子,慢條斯理拭燒火粘在他掌心的一層浮灰。忽地,一團綿朝他撲來,把眼淚抹在他上,可憐地哀求:“老爺,你不要抓我阿娘,是我自己躲起來的,不要抓我阿娘!我同母親拌了,想獨自躲起來氣。”
小孩兒說得顛三倒四,左一個阿娘,右一個母親,哭得連聲音都變調了。現場不家有同齡小孩的衙役都出幾分同的神,給富貴人家當養子,卻不忘生母恩,好孩子啊!
荊芥卻目瞪口呆。
世子爺素喜潔淨,住驛站的浴桶都要過三遍才願意用。這小豆丁滿臉的鼻涕眼淚,滿的腌菜酸味都蹭在了世子爺潔淨如新的袍上。
他看著看著,仿佛從陸執方如凝霜的冷臉上,看見了自己不翼而飛的工錢,趕回神,一個箭步,把小孩兒從自家主子的長上撕下來。
世子爺果真冷笑一聲,揚了揚裳下擺。
“此案秉公辦理,押送到卿府夫人住。”
衙役們和荊芥帶著母子倆走遠了。
馥梨剛擡腳,陸執方一聲釘在原地。
“去哪兒?”
皓月當空,姿清逸如松鶴的青年回看,眉間帶了幾分秋後算賬的冷肅,“你跟我來。”
陸執方沒將領去客寮,而是去了之前用作訊問的偏殿廂房,屋衙役已撤空。
“把門闔上。”
馥梨掩門回,卻見陸執方在半開半閉的窗扉下,不疾不徐地解他的緋紅袍,修長手指索到了領口暗扣,再下移到腰側。
馥梨退了一步,聽見陸執方嗤笑一聲。
“知道怕了?獨自去後廚房查看的時候怎不怕?”
他三兩下褪下外袍,攥在手上,下擺那抹可疑的黏糊水跡在月下出礙眼的痕跡,“替我幹淨。”
馥梨沒。
“是你朝那小子使的眼,別以為我沒看見。”
“婢子是瞧著小郎君可憐。”
馥梨過去接了袍,在案頭鋪得平整,從兜裏掏出的帕子,認認真真給陸執方拭。
陸執方湊過去監工,只見的櫻抿一線,恨不得能給他袍出個來。
“那婦人不會收監的。”
馥梨手一頓,對上陸執方篤定的眼。
“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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