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發

“你怎麽了？”

裴蕓蹙眉, 不過輕輕拉了一下，當不會令疼這般，“可是傷了？”

“三。”話音才落, 那婆子匆匆上前, 扶住趙氏, 旋即對著裴蕓道，“回娘娘，我家三前幾日起夜時摔了一跤，這手臂上留下了好大一片淤青呢, 這才疼這般。”

裴蕓沒看, 只盯著始終咬著的趙氏, 問道：“可真是如此？你若讓人欺負了，盡管同我說便是。”

趙氏深深看一眼, 搖了搖頭，“沒有, 多謝娘娘關心, 臣婦單單就是摔的。”

既這般說，裴蕓也不好多說什麽, 只能同一道，緩步返回正廳。

回去時, 恰好被柳眉兒撞見了這一幕，似是不喜趙氏和待在一塊兒，柳眉兒面微沉, 但還是笑著上前道：“我這弟媳怎是與太子妃一道回來的，子悶，又不會說話，可有沖撞了您。”

“哪會沖撞我的, 反是我適才不知手臂上有傷，將掐疼了。”裴蕓似是打趣般道，“若非告訴我是因著摔了一跤，我還以為是柳大人打了呢。”

柳眉兒聞言面一變，心忖著這裴蕓可真敢胡說，他那弟弟的子最清楚不過，是個溫雅謙遜的，怎可能做出如此之事。

“太子妃玩笑了，前一陣我帶著孩子們回柳家，還見我弟弟和弟媳恩有加呢。”

“那便再好不過。”裴蕓有意無意瞥向趙氏那廂，“想來以柳大人的人品，也不至于此，不然這事傳出來，也有辱柳家家門不是。再者，柳大人若真行了此事，裕王妃定也會幫三夫人的吧。”

柳眉兒只覺裴蕓話多，這是斷斷不可能的，但也只能附和著道：“那是當然。”

臨走前，裴蕓又看了眼低垂著腦袋的趙氏，猜測，會不會是那柳三郎對自己的妻子了手才，趙氏忍不了，最後才起了殺夫的念頭。

可這是柳家之事，與柳家沒有集，手不可能那麽長，適才那話也是讓趙氏知曉，若真被柳三郎欺辱，或可求助于柳眉兒。

柳眉兒這人雖心狹窄，但不至于多麽惡毒，最多逞逞口舌之快，得知趙氏之事，就算是為了柳家的名聲，也不會袖手旁觀。

而今能幫的似乎也只有這麽多了，可一切只是的猜測，若趙氏真是如前世外界傳的那般，是貪圖柳三郎的錢財，才夥同夫殺之，只能說看走了眼。

參加誠王府滿月宴是裴蕓生産前最後一次出宮，月份越大越不好折騰，加之很快了冬，落了大雪，外頭天寒地凍的，因而等誠王家的兩個孩子百晬宴時，裴蕓也未去。

鄭太醫給預估的産期是來年元月，在生産前，是幾乎一步也不曾踏出過琳瑯殿。

李姝棠倒是這裏的常客，先頭每日往太後的慈壽宮中跑，也沒多時間來這兒坐坐，而今只消道一句去三嫂那兒陪陪，太後哪裏會不放人，有時還會主催著李姝棠去。

姑嫂二人坐在窗邊的小榻上，沒事就喝茶閑談，陪諶兒描畫，又或者一起做針黹，給腹中的孩子小裳。

見得裴蕓命漣兒自庫房挑出來的都是適合兒家的花樣，李姝棠還笑著問怎確定腹中的一定是兒。

裴蕓不確定，是真的不確定，雖心下期盼，可畢竟懷孕的日子變了，指不定腹中的本不是前世失去的那個孩子。

只道諶兒穿過的裳還很新，若是個男孩，尚能接著穿，而兒家的沒有，自然得另備些孩的裳。

除夕過後，元宵的前一日，原大清早就會來的李姝棠卻是姍姍來遲。

一來便坐在小榻上，湊近裴蕓道：“三嫂，我今日聽到件事兒。”

裴蕓挑眉，“說來聽聽。”

整日待在殿甚是無趣，漣兒與書硯的子截然不同，斂寡言，而今沒人在耳邊嘰嘰喳喳，同講外頭的流言軼事了，還覺得頗為不習慣。

“二嫂有一親弟弟，在柳家行三，去歲娶的一蜀子續弦，你可記得？”

裴蕓哪能不記得，也明白李姝棠指的是趙氏，笑意霎時凝在臉上，問道：“記得，怎的了？”

“聽聞那位柳家三趙氏，昨夜裏，在夫君茶水裏投毒，被發現了。”

裴蕓一下攥住李姝棠的手，“你確定？”

李姝棠被嚇了一跳，點了點頭，“這事兒被柳府的下人傳了出去，聽聞還是趙氏夥同夫所為，目的便是霸占柳三郎的財産。那柳三郎沒有兒子，膝下只兩個兒，若趙氏不再醮，為柳三郎守節，這些地鋪錢財便可能都是的，明面上是孀婦，背地裏還能與夫逍遙快活，們都說趙氏打的一手好算盤。”

好悉的一段話，前世趙氏毒殺柳三郎的事兒暴後，大街小巷傳的沸沸揚揚的亦是這話。

可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前世，趙氏下毒當是在四五月間，怎這一世提前了這麽多。

且仔細想想，外頭的傳聞也全是紕。

趙氏也非傻子，若真想謀奪財産，該給柳三郎下慢毒才對，令他漸漸衰弱死去，而非令他暴斃，讓自己惹上嫌疑。

且柳三郎都未分家，爹娘皆在世，就算毒死他，也不一定能得到錢財。

這麽急著殺死柳三郎，倒像是想早日解。

那柳三郎難不真打了嗎？

裴蕓忽而想起誠王府的百晬宴，阻止了本去前院的趙氏，是不是就因如此，才讓趙氏無法與表兄相見。

也許并非前往而是求救，是斷了的希，才得在痛苦無之下提前對柳三郎下了手。

裴蕓面蒼白，或是自以為是的手害了！

“三嫂，你怎麽了？”李姝棠看出裴蕓的不對勁，擔憂地問道。

書墨就站在一旁兒，是曉得裴蕓與趙氏之間有集的，“我家娘娘許是不大信這事，公主殿下不知，先前，娘娘在宮外路遇柳三，見在躲雨，讓漣兒送了傘給。那柳三也是知恩圖報的，還傘時還贈了娘娘一個青蓮紋的蜀繡荷包呢……”

荷包……

裴蕓秀眉微蹙，記得在誠王府時，趙氏還特意問收著那荷包沒有，心下生出一種怪異的覺，轉頭問書墨，“那荷包，你收在哪兒了？”

“奴婢收在矮櫃裏了。”書墨問，“可需給娘娘拿來？”

見裴蕓點頭，忙取了來，裴蕓心急如焚地接過，了好一會兒，就覺其邦邦的，不像是襯布，而像是藏著什麽。

果斷抄起繡筐裏的剪子，在一陣低呼聲中，剪開了荷包的表布，向外一翻，果真出一張被疊了好幾疊的紙來。

將那紙展開，其上紅彤彤的字跡令驚了一驚，不過那并不是，而是朱砂寫就。

且讀了第一句，裴蕓就發現此非趙氏所書。

“荔陳氏，于慶貞二十年嫁京城柳家，婚後五載，上敬公婆，下慈子，相夫教子，把持務，自認無所過錯，然慶貞二十四年，方知夫君柳奚不舉，驚疑所出兩生父非柳。調查之下，才知柳奚暗中使計，命同族兩男子與吾同房，意借種生子延續香火，不想所出兩胎皆未償其所願。此事暴後，吾拼死反抗卻遭柳奚毆打，吾再與人同榻。想我陳氏兒，自小得父母養，豈料一朝出嫁，清白盡毀，人盡可夫，奇恥大辱，實難忍。今自行了斷，不複連累家族父母，只滿腔冤憤無可訴，今留書于此，若蒼天有眼，願一朝真相大白，惡人得逞，大仇得報，吾于九泉之下終得瞑目——陳氏絕筆。”

裴蕓攥著信紙的手不斷地發著，只覺手中之沉若千金，信中無，卻字字泣。

這是一個子的命。

不，是兩個。

前世的趙氏定亦將此信于荷包中，只是當時并未發現，是在向求救。

寫此信的陳氏乃柳家三郎柳奚的原配發妻，裴蕓記得，是暴斃而亡，可依著信上所書，應不是暴斃，而是不堪辱自裁的。

本以為或是那柳三郎手打了妻子，是想的太簡單，人心險惡，有些男人的惡毒遠遠超出的想象。

終于明白，緣何趙氏會那麽急著毒殺柳奚，陳氏已逝，可還在代替過著這煉獄般的日子。

前世，沒能將救下來，這一世，絕不能坐視不管。

李姝棠接過裴蕓放落的信，只掃了一遍，亦是大驚失。

趙氏的命危在旦夕，裴蕓一刻也等不得，朱微啓，還未出聲，就覺小腹傳來一陣陣的痛意。

這覺太悉了。

可怎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見裴蕓痛得蹙眉頭，蜷起了子，書墨似也意識到什麽，忙讓漣兒去請太醫，再將早已召東宮的穩婆喊來。

裴蕓産期將近，們一早就做好了準備，宮人們喊人的喊人，燒水的燒水，并未太過慌。

李姝棠和書墨一道將裴蕓自小榻扶坐到床榻上，裴蕓卻是掐著書墨的手不住道：“殿下呢，快將殿下請來，快！”

書墨連聲答應，小跑著出去了。

漣兒自膳房拿了些湯羹來，子從發到生産，産程極長，四五個時辰乃至于七八個時辰皆有可能，裴蕓而今之要，是保存力。

勉強吃了一些，就始終盯著殿門口看。

不多時，書墨回來了，“娘娘，奴婢去了澄華殿，常總管說，殿下今日出了城，午後才能回來，常總管已派人尋殿下去了。”

裴蕓點了點頭。

大抵一個時辰後，破了羊水，下傳來的疼痛也愈發頻繁起來，李姝棠始終守在的側。

到底還是個剛及笄的小姑娘，沒見過婦人生孩子，裴蕓讓回去，不然後頭淋林的恐將給嚇著。

李姝棠搖了搖頭，不肯走，知道裴蕓還惦念著趙氏，安道：“三嫂，會無事的。”

裴蕓驀然紅了眼眶，兩輩子加起來，與趙氏見面的次數恐還不足十次。

可同為子，心痛于的遭際，也憾上輩子沒能救下的命。

羊水破後，穩婆令側躺著，在下墊了個墊，以防羊水流得太快，闔眼小憩之際，忽覺一只溫暖的大掌握住了的手。

裴蕓一下睜開眼，見得面前之人，忍不住起，撲進他懷裏，原懸著的一顆心終是稍稍落了地。

李長曄收到消息，疾馳回來，這會兒尚有些氣籲籲。

他已錯過兩次生産，這次斷斷不能再錯過。

“可是很疼？”見淚水在眼眶裏盤旋，李長曄聲問道。

裴蕓了鼻子，只伏在他耳畔喃喃，“殿下，救救趙氏，請您幫臣妾救救……”

陳氏自裁，趙氏同樣得不到好下場，柳奚為了瞞此，定會對趙氏痛下殺手。

若再等下去，會和前世一樣，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