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天已經亮了。

眼皮子太重，了好幾下才睜開一條眼，芒太刺眼了，又閉了閉。

鳴春端著藥碗守在床邊，一直在留意著的靜，嗓音驚喜，又像在哭，“娘子醒了？”

韓千君適應了線，才慢慢地打開眼皮。

“什麽時辰了？”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嗓音嘶啞，嚨火辣辣地疼。

鳴春回道：“巳時末了。”

韓千君眸子空，又問：“辛公子死了嗎？”

“娘子放心。”鳴春知道醒來最想知道什麽，都打聽好了，“昨夜娘子走後，範卿便讓大夫進去了，早上醒冬又跑了一趟大理寺，親耳聽範卿相告，辛公子已無礙。”

人活下來了就好。

不過也僅僅只是活下來了而已。

韓千君又問：“韋郡他們呢？”

鳴春垂目，憋住眼淚，“昨夜娘子吩咐了後，翡翠和燕娘便把人都接回了國公府，夫人找了大夫替韋郡醫治了，可...無力回天。其餘二十幾個學子，夫人也派人尋了回來，今日一早都送回了私塾。”

“活了幾個？”

“六個。”鳴春擡袖抹淚。

韓千君偏過頭，裏又腥又。

昨日的海今日便起了作用。

所有巷口的船只停運，各大酒樓，鋪子，全斷了供應。

九街之上百姓寥寥無幾，出現了大周有史以來，第一次萬裏空巷的奇觀。

寒門士兵，紛紛棄盔，折矛反抗。

國公爺的部曲在早朝上磕破了頭，求皇帝放人，皇帝不得已帶著人到了太上皇的寧壽殿，一聲接一聲地呼喚，太上皇被，走投無路，不得不把國公爺和府上的三位公子都放了回來。

此次事件，所有世家貴族都看清楚了，寒門并非乃任人宰割之輩，急了會撲上來拼命。貴族如今還離不開寒門的運轉。

罷工了半日，城中便了一團。

能結束這一切的只有韓家。

韓家的人不能，可這麽大一場|，總得有一個人出來頂罪。

辛澤淵乃此次|的罪魁禍首。

念及辛太傅曾對朝堂的貢獻，且辛家上下‘毫不知’的份上，皇帝不顧太上皇的反對免去了辛家滿門的死罪，再一次貶為庶人。

辛澤淵則判了流刑。

明日天一亮，便要押往荒蕪之地。

消息是鄭氏親自到小院子告訴的韓千君，昨夜鄭氏陪了半夜，聽夢囈，一聲聲喚著辛公子，鄭氏那般剛強的人，也免不得紅了眼眶。

今早過來，鄭氏溫地拉著的手道：“我知道你喜歡辛公子，但欠辛家的是我和你父親，還有你姑母，不到你去自責，長輩的事與你無關，你還年輕，別把自己困死在裏面，要學會往前看，等養好子，日子一久，也就過去了...”

韓千君安靜地聽說著，倒也沒再鬧，只是一個人待在屋子裏，除了問辛公子的況，一句話都沒說。

傍晚時韓國公和三位公子都回來了，國公爺的傷不輕，是被人擡回來的。

韓千君趕過去看他。

國公爺躺在床上，全都幫著繃帶，世子，二公子三公子也在，鄭氏坐在榻邊正在給他喂藥，見韓千君進來了，國公爺一把拂開鄭氏手裏的湯勺，目地看著跟前一素白的小娘子，目黯淡，臉明顯蒼白了許多。

韓國公心疼極了，眼淚一瞬溢出來，聲道：“季嬋，父親對不起你...”

要是早知道昭德皇後走的是這一招棋子，他寧願自己死，也不會連累辛家。

那是他閨不惜爬牆才討來的心上人。

也是他的婿。

最後卻了國公府的替死鬼。

韓國公痛恨自己，沒臉見他的兒。

許是昨夜奔波得太久，韓千君即便睡了一夜，神也不太好，人很憔悴，說不出太多話，只搖頭道：“父親沒有對不起我，我也對不起他。”

韓國公聽如此說，愧難當，恨不得起來跺腳捶地。

韓千君又勸道：“父親好好養傷，如今無論是朝廷還是府上，都離不開父親。”韓千君累得很，問候了三位公子後，便辭別了，“兄長們都回來了就好，我先回去了。”

轉的那一刻，屋的幾人都看出來了，往日那位飛揚跋扈的小娘子，上的靈氣彷佛一夜之間被了。

以往個個都以為沒心沒肺，只要是個好看的郎子都喜歡，唯有這回瞧明白了，對那位辛家大公子，是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