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來,寵的阿爹大哥,還有明亮如朝的二哥俱都戰死在了云州,至今不見尸骨。
此地是鬼相公的冠冢,為何會有二哥的舊?
“將軍!”
一聲驚呼,沈今鸞思緒驟斷,回首去。
駱雄在不遠飛奔而來,語氣微:
“這兒的墳頭在、在!”
第17章 破綻
惻惻的風從破碎的墳頭涌出來。
眾將士握著刀,面且驚且懼,只圍在那墳頭幾步開外,一不敢。
墳頭閃過森的銀芒,顧昔視若無,沉著臉疾步過去,兩側的軍士迅速為他讓開一條道來。
那墳頭背后的土包里,雪屑凍土之中,出羊頭紋的胡袍一角。
只見顧昔舉起雁翎刀,在墳頭輕輕一挑,土塊松一下,接著整片墳頭轟然瓦解。
里頭竟是一個空的土坑。
顧昔臂挽長刀,接過親衛的火杖,徑直往坑底探去。
火深黑暗,照見一道人影蜷在烏漆墨黑的坑中角落,被突如其來的亮刺了雙目,以手掩面,額上的疤痕在下猙獰顯現。
駱雄眼睛一亮,縱一躍,一把將人從土坑里拎了起來,冷笑道:
“可算找到你了。”
不是別人,果然正是那日消失的顧四叔,還穿著那日的領胡袍,渾灰撲撲的沾滿塵土污雪,已是瘦得兩頰凹陷。
沈今鸞冷眼笑看。真是自作自,這顧四叔被鬼相公抓來此地,惶惶不可終日,不飲不食,活生生在墳坑里躲了兩日。
“將軍真是料事如神!”眾人此行兵行險著,沒想到終有所獲。
那顧四叔一改當日的囂張氣焰,渾抖,低聲不停念叨:
“別、別殺我……”
他瞳仁渙散,神志不清,手舞足蹈,狀若瘋癲,時有呼聲一驚一乍,著眼前一面墻似的軍士們,指尖虛虛地指著眾人,如醉酒一般囈語道:
“曹地府……這里是曹地府,厲鬼索命來了!”
他的手定在顧昔面前,指了指眾人,忽嗤嗤地笑出聲來:
“今日你們都要死在這里!”
駱雄便命人用繩索將顧四叔五花大綁,牢牢將他縛住,搖了搖頭:
“他好像已經瘋了。”
顧昔俯下,將火杖舉到那人面前,冷冷喚了一聲:
“四叔。”
聽到“四叔”的字音時,男人突然清醒過來一般,雙眼睜大,指著前方的大霧之中,喊道:
“九郎,你大哥的尸骨,就在前面!我帶你過去,你快救救我,別讓我死在這里……”
沈今鸞神一。
既然在此地發現了二哥的舊,還有顧辭山的尸骨,會不會也是父兄的埋骨之?
心中激,再也按奈不住,忍不住直直地看向顧昔,等他行。
可顧昔只是遠眼前的濃霧,濃眉微蹙,面上暗沉沉的。他手握著刀柄,拇指一下一下地挲著凹凸不平的紋路。
知道,他每每深思慮之時,總是不由自主地做這個作。
若非顧忌暴份,定然已開口脅迫他前進。
沈今鸞言又止,僵持之際,顧昔忽然下定決心,朝駱雄頷首示意。
駱雄抓綁著顧四叔的繩索,在小臂上卷了幾圈勒,再有刀尖指在他背上,推搡著人往霧氣深走去:
“走,帶路罷。敢耍花樣,一刀斃了你。”
崤山巋巍,草盛荊深。
山里寒,枯枝尚有積雪,驚鳥騰飛而起,抖落霜雪簌簌。
越往山里走,林深霧重,月被云霧遮掩,越來越暗,旁的人影都看不分明。
忽有風起于莽野,穿林而來,顧昔突然停下,猛然抬臂,示意后眾人止步不前。
下一瞬,幾支箭矢“倏倏”落在一行人左右,深深刺雪地之中。
“有埋伏?!”
眾人拔刀躲避,駱雄猛地拽起手中的繩索,卻到力道輕飄,再拉來繩子一看,另一頭已然斷裂。
“中計了!”
那人不知何時借由濃霧掩護,割斷了綁腰的繩索,逃走不見了。
顧昔眼角促狹了片刻,獨往前走去,掃了一眼地上的箭矢數量,又拾起一支看了看。
而后,他取出一新的繩索,環在紙人的肩頭腰際,綁了起來。
“哎!你做什麼?”沈今鸞驚呼之時,已從他臂下旋到了他背后。
綁著紙人的繩索兩端,他系在了自己腰間,利落地打了個死結,淡淡地朝道:
“得罪了。”
沈今鸞來不及說什麼,只見他一下子了繩索,在紙人里的魂魄便被迫趴在了他脊背上,寸寸他帶著溫的袍。
“你!”凝在舌尖的“大膽”二字出不了口,只見他已空出來的一雙手,從箭囊里取出一支箭來,在火杖上的烈焰來回炙烤。
沈今鸞明白過來,他將綁在背后,是要騰出一只手來箭探路。
箭鏃上燃起來了一小團火,顧昔一手搭弓,一手張弦,向前方的濃霧深。
這一道利箭破空而出,點燃了夜空,所過之,明照耀,穿過大片濃重的黑暗,幾道人影在焰之中一閃而過。
前面有埋伏!約莫是一支百余人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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