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關于謝令儀跟傅首長的事，平時虞梨他們都不敢輕易提起來。

謝令儀在兒子兒媳婦兒以及孫子孫的陪伴下，這一年來狀態都是不錯的，每天跟陳蘭一起帶帶孩子，說說話，心于比較放松的狀態。

陸觀山跟謝安定期去看傅首長。

虞梨偶爾也會時間，帶著孩子去看看傅首長。

他們做子的，不好去評價干涉，只能希父母都健康平安就好。

傅首長的確是很想見謝令儀。

但也知道孩子們為難，他提了一次就沒有再提了。

再一個周末，虞梨跟陸觀山帶著孩子去看他。

他一直都昏睡著。

負責照顧他的小陳說：“首長不愿意去療養院，只想在這邊住著，醫生每天都來，他現在醒來的時候有時候迷迷糊糊，有時候稍微清醒一些，食大不如前，很經常說夢話。”

看著床上的男人，瘦了很多很多，整個人很蒼老了。

跟幾個月前還高大威武的樣子完全不同，看著真是讓人心酸。

再多的心結，似乎隨著生命的枯萎也慢慢地看淡了。

陸觀山剛想問傅首長都是說什麼夢話的時候，就聽到床上的男人低聲張地說了起來。

“116師78團六連，犧牲142人，實到三人。”

“彈藥沒了，資缺，每一分鐘都有流和犧牲！是我的錯，我的錯……我沒護住我的兵。”

“打開棉被，吃棉花！過去！等回去，我請大家吃，喝酒！”

“老班長，317陣地收復了，你說好的回去請我喝喜酒，你能看見嗎？兄弟們都在哭，我不敢哭，我還要繼續往前打……”

……

他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眼淚不停地掉。

到最后難極了，里低聲喊道：“令儀，令儀。”

虞梨看著這一幕，眼睛發酸，不由自主地眼淚就掉了。

陸觀山拿著巾給傅首長臉，輕輕地拍拍他：“爸，是我。您能聽到嗎？”

虞梨敏地覺得到，陸觀山的聲音也不太對。

歷經過腥戰場的人，很多都會有心理上的創傷。

親眼看著戰友倒在自己面前，沒有任何人能做到心如止水。

他們不說，可他們的心里是痛的。

這一點，虞梨懂得，陸觀山跟傅首長肯定都有共鳴。

牽著兩個孩子往外走，給陸觀山跟傅首長留了空間。

朝朝跟慕慕馬上就兩歲了，也有些懂事了，看著媽媽眼睛紅紅的流淚了，趕撲上去。

朝朝用袖子給媽媽眼淚：“媽媽，不哭不哭！”

慕慕從口袋里摳出來一塊糖，費力地剝開，塞到媽媽里：“媽媽吃糖，甜。”

朝朝還湊上去捧著虞梨的臉親了好幾口。

慕慕也跟著去親。

倆孩子一個親左臉一個親右臉，親得虞梨臉上都是口水。

里的糖化開，甜滋味很快讓人心里也跟著甜了起來。

抱住倆孩子，聲音的：“等下爸爸跟爺爺說好了話，朝朝跟慕慕也進去喊爺爺好不好？”

朝朝跟慕慕的語言發育是很不錯的，雖然還有部分字發音不準確，但非常可。

虞梨叮囑：“還有紅太，會不會唱？”

朝朝小手往耳朵上面一舉：“保凈完印務！”

慕慕也跟著哥哥一起聲氣地說：“完！”

陸觀山在屋子里跟傅首長說了一會兒話，傅首長從噩夢中清醒了過來，看了陸觀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眼睛里一閃而過的苦楚，最終只說：“我沒事。都好的，照顧好你媽。”

虞梨帶著倆孩子進去。

朝朝跟慕慕之前也來過，但次數不多，有時候傅首長在睡著，有時候不清醒，這還是他清醒狀態下第一次見。

兩個娃娃可可的，一個虎頭虎腦，大眼睛白皮，腮幫子鼓鼓的，壯實得像個小牛犢！

還有一個雕玉琢穿著小花子，扎著小辮子，眉目清秀，得像個玉娃娃。

倆孩子見了他都禮貌地敬禮：“爺爺好！”

傅首長在那一剎，癡迷地看著兩個孩子，嗓音迅速嘶啞了：“好，好啊。這就是朝朝，慕慕，我的孫子孫嗎？”

他之前讓人拍過照片，那時候孩子還在襁褓里，本看不清楚臉。

沒想到，如今有機會看到真正的臉！

這太可了！

要是走出去，不知道多人會羨慕啊！

那幫老家伙，誰家的孩子也沒他家的可！

傅首長往口袋里了半天，出來一塊懷表，遞給朝朝慕慕：“爺爺老了，上沒有帶好玩的東西，這懷表，送給你們倆玩兒，好不好？”

虞梨知道這東西肯定是傅首長最看重的，拒絕不好，不拒絕也不好。

陸觀山接了過來：“朝朝，慕慕，快謝謝爺爺。”

倆孩子乖乖滴說：“謝謝爺爺。”

慕慕還從口袋里又摳出來一塊糖，用小胖手剝開遞給爺爺。

傅首長一愣，高興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吃下那塊糖：“爺爺這輩子，很吃糖，除了你跟你給的。真甜，真好吃啊。”

妹妹給爺爺糖，朝朝不甘示弱，趕表演起來，小手往后一背，唱了起來：“紅紅太，閃著紅紅噠……”

慕慕一愣，馬上跟著哥哥唱了起來。

“紅紅噠獎狀，是我噠勛章……”

傅首長看得高興極了，一個勁兒地夸：“好聽，真好聽！我大孫大孫子唱歌就是好聽！”

這是他這輩子最高興的一天了！

甚至，他主提出來：“小陳，藥呢，再給我吃點藥，我得好好活著，我要看著朝朝跟慕慕長大。”

還別說，當晚傅首長都多吃了半碗飯，陸觀山跟虞梨見他這麼喜歡倆孩子，答應以后每周都帶朝朝暮暮慕慕來看他。

傅首長自然高興，跟倆小家伙約著下次再見。

回去的路上，虞梨跟陸觀山還是叮囑了下兩個孩子，回去不要在跟前提起來這位爺爺。

沒辦法，他們家這種況，只能這樣。

但沒想到，謝令儀還是發現了。

晚上臨睡前，給朝朝暮暮講故事，唱兒歌。

因為覺到自己的異常，最近一有機會就想多陪陪兩個孩子。

朝朝忽然唱起來一首歌：“紅紅噠太，小小菇涼，吃糖糖。”

謝令儀整個人一驚，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等孩子睡著之后，想了很久，把陸觀山跟虞梨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