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愣神的功夫，那小子一個掙扎，捂著屁哭娘喊爹的跑走了。

只剩頭發上還夾著枯樹葉的許諾坐在原地，手里拿著個樹枝，發著愣。

倒不是覺不到地上涼，而是腦中突然浮現的畫面讓傻眼。

“這是我……嗎。”

...

楚江歸上了廁所的功夫，再回去后，發現自己桌子上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有幾個同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一個站起來，走過來對楚江歸道：“楚江歸，十班的李璇剛才領著一群人把你的東西都拿走了。”

不如此，楚江歸桌子上還被他們用油筆寫了字。

‘殺人犯’‘惡心’‘窮鬼滾出去’‘我要是你就自殺’等字眼，麻麻的全都是。

李璇舅舅跟學校有點關系，誰也不想得罪他，而且眾人深知這人品行，平時都避之不及。

楚江歸看向那個生，輕聲說了句：“我知道了，謝謝你。”

進他的眼神里，生一愣，忍不住同：“要不，我陪你去找老師吧。”

楚江歸搖搖頭：“不用了。”

他走之前，又對生說：“還是跟我說話吧，會連累你的。”

生聽到這話，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為楚江歸覺到難過。

好的一個人，為什麼要遭遇這些。

楚江歸是在廁所地上找到自己的東西的。

嶄新的書本泡在浸拖把用的水池里，筆袋被扔進了垃圾桶，里面的筆跟橡皮不翼而飛，他想，應該是沖進了下水道。

低頭撿著自己的東西，后掀起一陣風，隨后有人一腳踹到他背上，將楚江歸踹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江歸你在吃屎嗎！”

楚江歸趴在地上，手肘磕在地面上，刺骨的痛。

他原本并不是一個弱的人，也跟人打過架。

但是失去父母后，一切底氣都隨之消失。

撿紙板時，遇到搶東西的壞老頭，他不能手，因為對方年紀大，一旦瓷是要賠錢的，他沒有。

工作時，老板打罵，客人責罵，他只能承，因為工作來之不易，他還要房費，攢錢上學，不能失去。

上了學，他不能得罪跟學校有關系的人，一旦他反抗了，對方一句話就可以讓他之前全部努力化泡沫。

他什麼都沒有，但卻有很多想要的。

許諾說他是善良、正直的人，楚江歸覺得，那可能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原本的自己被窮困窘迫磨滅，用那虛幻的底線提醒自己，他不能也不該為一個習慣苦難的人。

趴在地上緩了一會兒，直到上課鈴聲響起，那些人不見了后，楚江歸才爬起來。

回去的時候，老師看到他滿狼狽，并沒有過問。

“慢吞吞的干什麼，趕回你座位！”

楚江歸低聲說：“抱歉。”

他在幸災樂禍、同織的目中快速回到座位。

手指狠狠掐進里。

漉漉的教科書字全都糊在了一起，流在桌上的水還是黑，看著令人覺到惡心，甚至想吐。

楚江歸有些木然的想——

原來他本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堅強。

這節課，哪怕楚江歸將胳膊掐的青紫，他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

照例是封煥朝來接許諾放學。

之前的不正常好似只是曇花一現，他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靠著車不耐的對想要他的陌生小孩說：“滾一邊去。”

把小孩嚇得屁滾尿流的。

許諾一出現，他目自鎖定。

“哥，你來了啊。”

本來以為之前被自己嚇到了，結果見笑瞇瞇的在盯著自己看，一點也不害怕的模樣，又不爽了。

現在就不怕了？

他還小時候的許諾跟兔子似的，暗看自己的小樣的。

的臉，著那點好不容易長出來的，封煥朝見提著裝運服的袋子，用眼神發出質疑。

許諾把袋子給他：“今天上育課不小心摔了一跤，臟了，我們家沒有洗機，拜托你幫我洗洗了。”

說完，繞過封煥朝，打開車門，三兩下爬上去。

封煥朝低頭看著那包服，眉頭挑了一下。

“膽兒了。”

服都敢讓他洗了。

上了車，他眼神有些犀利的掃視著正吃著封煥朝帶來的零食的許諾：“想起來了？”

許諾懵的扭頭：“什麼想起來？”

見模樣不像作假，封煥朝又盯了一會兒，實在是沒有發現什麼破綻后，才緩緩收回眼神。

發車子時，說了句：“長大后想干什麼？”

許諾鼓著一邊腮幫子，想都不想道：“賺錢，包養好看還會做飯的男人。”

【當然，得大嘿嘿】

封煥朝：..

許諾見他臉黑了，忍不住問：“那封哥你呢，你小時候想做什麼？”

若是未來版許諾在這里，會從他里聽到毫不猶豫的‘做艾’這個答案。

眾所周知，他十七歲時就惦記這個了。

不過現在對著小許諾，自然不會說這兩個字。

“沒想過。”

封煥朝便這樣說。

許諾不知怎麼了，聽到這個答案不知在想什麼，沒再說話。

氣氛便一直沉默到許諾下車的時候，許游依舊很乖的被老師牽出來，看到姐姐才小跑過去。

許諾樂呵呵的把他抱住：“我們小游今天有沒有很乖？”

帶著帽子的小寶寶點點頭，表示自己很乖。

從兜里出一個小玩偶，是用線鉤的，這是許諾上次答應過許游的獎勵。

許游很喜歡，書包都不要了，一直抱著小。

還用剩下的線了個筆袋，給楚江歸。

想到楚江歸，就忍不住嘮叨許游：“還有哦，下次發現老楚給你塞錢，你就耍賴，說你喜歡用錢屁，給你也是浪費，知道了嗎？”

許游了然，小啄米似的點著頭。

“走吧，我們去接老楚，今晚慶祝他復學，所以我們要吃火鍋！”

許游眼睛亮了亮。

老楚上學，他們有火鍋吃！

封煥朝現在才知道這件事兒，原本他是想要帶著兩個小孩去吃海鮮大餐。

見許諾有了主意，他也沒提，把兩個小的拎上車，就開車去楚江歸學校了。

...

楚江歸朝著校門外走著，他的書包臟了，是剛才被人當球踢弄臟的。

那些人并沒有走，他們在后面跟著，笑話著他現在的模樣，李璇甚至在講著他以前的事兒，為了襯托現在的可悲。

就連楚江歸自己聽到以前那些事兒都一陣恍惚。

明明并不是很久，卻好像上輩子的事兒。

“讓他裝，現在遭報應了吧。”

“待會我們跟著去他家里，說不準住豬圈里呢，會不會有傳染病啊。”

楚江歸走在前面聽著，心想今晚是不能回去了。

這個天氣，不能睡在公園里。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可以點一點很便宜的食，應該不會被店員趕走。

默默算著自己的錢，恍惚間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老楚！楚江歸！！”

緩緩抬頭，一個悉的小孩站在校門口踮著腳正朝自己招手，見自己看過來后，笑的更加開心了。

是他的好屎友，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