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墨籠罩著海面,游如黑的幽靈,劈開波浪,迅速駛離,很快便沒在濃稠的夜之中,沒留下一痕跡。
康拉德佇立在岸邊,目追隨著那艘漸行漸遠的游,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聲嘆息,消散在夜風中。
許久,康拉德才緩緩轉,拖著有些沉重的步伐離去。
他跟隨查理斯公爵已有十五年,雖然他仍舊無法揣測到公爵心的想法,可也要比旁人要更加了解他一些。
猶記初次見面,在老公爵的引薦下,他見到了年的查理斯。
那時的康拉德便在心底斷言,眼前這個孩子是天生的政治家,權謀之似乎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從那一刻起,康拉德便下定決心,效忠于這個目深邃的年。
年的查理斯,生冷漠,卻聰慧得驚人,遠超常人的城府與冷靜,讓他在同齡人中顯得格格不。
事實也證明康拉德的判斷沒有錯。
放眼全球,查理斯也是一位極為出的政治家。
還在年時期的查理斯繼承了爵位,短短三年之,接連掀起五次政變,將Y國眾議院牢牢掌握在手中。
又過了一年,查理斯徹底架空首相手中實權,自此,他手中的權力達到了Y國的頂峰。
Y國上下大大小小的員,他們表面上敬畏查理斯,可背地里,卻數不清有多人想要查理斯死。
但有楚家在暗中的庇護,再加上查理斯也逐漸掌握了軍權,無一人再能威脅到他的地位與安危。
康拉德一直以為像查理斯這樣心強大的男人,這一生都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而困住、停下前進的腳步。
可…世事難料啊。
自古英雄難過人關。
沒想到,查理斯也一樣。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查理斯雖然口口聲聲說著是因為公事,是為了讓Y國重新拿到掌管東南亞地區的話語權才和沈落姻結婚。
但康拉德以一個過來人的眼,他能看得出來,查理斯對沈落姻的絕不是那麼簡單。
訂婚宴當天,康拉德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查理斯看向沈落姻的眼神并不簡單啊,這并不像是“演”出來的,倒像是……
他真的心了。
康拉德對此非常擔憂。
之一字,何解。
再聰明理的人,一旦陷河,也會失去原本的冷靜。
沈落姻可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人,是楚家如今的家主,更是掌管著整個西歐地區的黑道勢力!
有能力,同樣也極有野心。
這樣的人足夠優秀,足夠吸引人,完全配得上任何男人。
但,這也注定了,除非自愿,否則沒有男人可以掌控。
私心上,康拉德并不覺得查理斯和沈落姻他們二人會走在一起。
他們都太過聰明,而且格也太過相似。
康拉德不知道查理斯在暗中和沈落姻做了怎樣的約定,但——
如果這是一場較量,那查理斯在心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輸的徹底。
*
——
查理斯正闔著眸子假寐,一道敲門聲突然響起。
查理斯倏然睜開眸子。
一名男子的聲音隨之而來,“先生,我們現在要換乘直升機了。”
“好。”查理斯簡短回應,起走出房間。
他目掃視四周,發現游不知何時已停靠在一座荒蕪小島的岸邊。
小島上,兩架小型直升機靜靜等候,旋翼在夜風中微微。
離查理斯最遠的夜星影看到查理斯出來了以后,冷哼了一聲,率先下了游,踏上小島。
他本就沒拿正眼瞧過查理斯。
不過查理斯也沒當回事兒,在一名男子的跟隨下,穩步走下游。
在上直升機以前,還有一名男子給查理斯遞了一整套安全防護服。
“先生,這是姻姐為您準備的,是用世上最頂尖的防彈材料做的。”
查理斯低眸看去,有些無奈地扯輕笑。
謹慎些是沒錯。
只是……
姻寶這…未免也太謹慎了些吧。
從諾衡金宮到這里,他前后已經換乘了五輛轎車,一艘游。而很快,又要換乘直升機了。
原本三個小時就能直飛過去,現在這麼一折騰,怕是得花雙倍的時間浪費在路上。
查理斯心里這麼想著,面上什麼都沒說,迅速接過防護外套穿在上,然后登機。
夜星影作為沈落姻安排接查理斯的主要負責人,他和查理斯同坐同一架直升機,而且他也負責駕駛直升機。
一路上,夜星影和查理斯兩人全程零通零流。
夜晚的冷風,好像更冷了些。
但查理斯卻沒有到一冷意,相反,他此刻清晰地到自己的心被熾熱的思念填滿。
查理斯修長的手指輕過外套的面料,勾淺笑。
他好像…
突然間就很想很想姻寶。
無比地想要快些見到。
真是奇怪。
明明之前分離的那幾年里,雖也有想念,可他從沒有到如此強烈的緒…
*
沈落姻慵懶地靠在姜鈺懷中,像一只慵懶的貓,任由他著肩胛。
姜鈺手上的力道恰到好,不輕不重,速度也拿得穩穩當當。
沈落姻舒服地瞇起眼睛,著這份愜意。
這些日子,發現了姜鈺的新技能——按。
可奇怪的是,姜鈺從未學過,手法卻嫻得像是天生就會。
他似乎對的喜好了如指掌,總能找到最舒服的力度和節奏。
不知過了多久,姜鈺手上的作漸漸停了下來。
他的瓣近沈落姻的耳畔,聲音溫得如同春日微風,“姻姻,查理斯應該還有一個小時就到了,一會兒是要讓他來基地嗎”
“嗯。”沈落姻閉著眸子,慵懶地應了一聲,聲音里還帶著幾分愜意后的倦意。
姜鈺抿了抿,說不出來為什麼,他心底總是有種不安的預。
像查理斯這樣心機深重的老狐貍,他竟然敢獨自一人前來見姻姻
這明顯就是沒安好心。
至于安的什麼心
呵呵。
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姜鈺認為,查理斯此次前來的真正目的,恐怕不像姻姻想的那麼簡單。
強烈的直覺告訴姜鈺,查理斯所謂的談西歐難民的事只是一個見沈落姻的幌子。
有什麼話不能在電話上說,非要見面說
手機通訊容易被監聽,那見面又能有多安全
現在正值風口上,查理斯不知被多雙眼睛盯著,卻還得勞煩姻姻派人大老遠的去接送他,這比起打電話來,不是更麻煩、更冒險嗎
男人的手開始變得不安分,從肩胛漸漸下移。
沈落姻有些犯懶。
沒有出手阻止姜鈺,只是掀起眼皮,回眸看向姜鈺,低聲警告道,“別鬧,一會兒還有正事。”
姜鈺沒吭聲。
帶著薄繭的大手落在了沈落姻前,掌心覆上,極挑逗意味。
沈落姻輕輕蹙眉,手甩開了姜鈺的手。
姜鈺見狀,又改為環抱著沈落姻的腰,他把頭輕輕搭在的肩頭,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頸間,“姻姻…時間也來得及,可以嗎 ”
“不可以。”沈落姻面無表地拒絕。
被拒絕了,姜鈺心底并不意外,但他的聲音流出幾分傷心,他退而求其次道,“姻姻…那讓我親你一下,好不好 ”
這個要求并不算過分,沈落姻轉眸看他,抬手了他的頭發。
姜鈺這段時間很忙,但他把每件事都辦的很好。
而且他很乖,很聽話。
向來對聽話又有用的男人會格外寬容一些。
姜鈺見沈落姻再沒說什麼,明白是默認了。
他緩緩勾,眼眸一黯,薄湊近沈落姻潔白如玉的脖頸間,輕輕落下一吻。
然后……
舌尖輕著細膩的,慢慢吮吸。
沈落姻沒想到姜鈺所謂的“親”會是這麼個親法,等察覺到不對勁并且推開姜鈺的時候,為時已晚。
白皙的脖頸間已經留下了一個曖昧的草莓印。
姜鈺用指腹輕輕拭了那個草莓印。
他見好就收,立刻把自己的姿態擺得很低,認錯速度更是賊快,“姻姻,對不起,是我錯了。”
他知道,姻姻吃不吃,不管怎麼樣,先認錯準沒錯。
沈落姻看著姜鈺的這個樣子,頓覺好笑。
掙出姜鈺的懷抱,徑直抬步走向浴室。
干凈明亮的鏡子里,人眼如,白似雪,脖子上的那枚淡的草莓印格外醒目。
后傳來男人的腳步聲,是姜鈺也跟著來了。
沈落姻抬手覆上這枚印記,冷聲警告道,“下不為例。”
姜鈺站在沈落姻的后,從沈落姻的背后環抱住,聲音低沉且溫:“對不起姻姻,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
聞言,沈落姻也沒過多追究。
“我收拾一下,你也去忙吧。”
姜鈺點頭應下,“好。”
沈落姻沒有注意到的是,姜鈺低垂的眼眸里,迅速閃過一不易察覺的狡黠。
他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真的想要做什麼,而是…想在姻姻上留下一個顯眼的痕跡。
最好是能讓查理斯一眼就能看得到的印記。
…
半小時后。
沈落姻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提示音,是夜星影發來的消息。
他們已經到了基地。
沈落姻手指微,摁滅了手機屏幕,眸深邃。
向來沉穩聽話的姜鈺突然變得失去分寸,再結合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原因也只有一個了:
和查理斯要見面,讓姜鈺到了不安。
沈落姻大概能猜得到姜鈺在想些什麼,他的這點小心思太過明顯。
他想讓查理斯看到這個草莓印,但他的目的不是宣誓主權,而是——
提醒查理斯。
不過沈落姻覺得姜鈺是想太多了。
首先,查理斯不是腦。
其次,了解他,他是一個純粹的利己主義者。
如果僅僅只是要和談難民遷徙問題,查理斯還不至于冒這麼大的風險來見。
難道…
是還有未曾思慮和忽視的地方
*
——
直升機緩緩降落。
下了飛機的那一瞬間,查理斯心口重重地跳了一下,心越發雀躍。
終于到了。
他要見到姻寶了……
夜星影冷著張臉,看向查理斯的眼神非常不友善,他回頭看向其他幾名特工,用毫無波瀾的語氣說道,“小孫,你和他們趕去理好,務必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剩下的幾人得到命令,紛紛快速離去。
夜星影一刻都不想和查理斯待,多看查理斯一眼,他心中的殺氣就越重。
但,他還必須得親自把查理斯帶到沈落姻面前,才算任務完。
夜星影轉過,聲音冷然,“別看,趕走。”
查理斯挑了挑眉,沒有說話,迅速地瞥了夜星影一眼,周的威在頃刻間釋放,眸中閃過一狠戾。
最后一次……
不計較,是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
就算夜星影是沈落姻的手下,但他絕不能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步伐飛快。
基地某會議室門外。
夜星影一眼便看到了守在門口的姜鈺。
不知怎的,夜星影總覺得姜鈺今天的心不錯,不錯到——
他甚至能在看到查理斯以后,還能臉上掛著笑!
而且這個笑看起來真實的,不是什麼假笑,反而是…有些挑釁的意味
挑釁 !
這不可能……!
姜鈺怎麼會挑釁查理斯 肯定是他看錯了吧…
姜鈺無意間流出的緒讓夜星影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他本就沉的心變得更差了。
姜鈺……
每次的對比都是這麼明顯。
他在外奔波,姜鈺那個死綠茶卻能在姻姻的邊。
瞧他那得意樣!
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 !
夜星影是真的不明白,沈落姻為什麼會這麼安排。
姜鈺的視線掠過夜星影,直直地落在了查理斯上,笑著說道,“影,辛苦你了,姻姐說讓你去休息會兒吧,接下來給我吧!”
“……”夜星影停頓了一下,然后簡短地應了一聲,“嗯,好。”
查理斯始終一言不發,默默打量著那個他從來都沒當回事的男人——
姜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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