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

去年聖誕節後, 鐘晚把簽約新經紀公司的消息告訴張老師。

張老師一直為的前程考慮，t自然是很高興，自掏腰包請和全劇團的演職人員們在高檔餐廳吃了頓大餐。

一屋子人還是像平時一樣鬧騰, 而且每逢聚會酒不離手，到後來一群人醉醺醺地跟嚎“茍富貴, 勿相忘”“我以後能繼續跟人吹牛，說我跟明星同臺演過話劇了”

…

鐘晚把這熱熱鬧鬧的場景拍了段視頻，剪輯之後傳到所有社。

才發現其實不是多熱鬧的人，置其中, 并不會跟大家一起瘋一起鬧，只是看著這景象, 錯覺自己也沒那麽孤獨而已。

元旦後, 喬姐正式開始給安排行程和工作。

上半年一部電影，就是先前跟張老師聯系過那個導演的民國片, 除此之外，還去兩個綜藝節目當飛行嘉賓，接了幾個零食和快消品的廣告和代言。

忙起來時真的幾乎腳不沾地, 前一個工作剛結束，就要馬不停蹄趕往另一個城市, 空閑的時間都在飛機和車上度過。

到了工作的地點, 還要應付跟圈裏各類人複雜的人際關系。

鐘晚這才切實會到正兒八經的藝人生活, 之前在港島的頂多是算升級版的驗卡，那兩年的日子都過于舒坦了。

喬姐給配的助理姓宋，年齡比小兩歲, 但無論樣貌還是格, 都十分穩重，商也很高。

每開始新的工作, 小宋都會事無巨細替做好各項準備工作，包括合作演員的格、脾氣，團隊的做事風格和優缺點。之前在片場時等戲，有時鐘晚剛在椅子上了一下，小宋就知道是想做什麽。

按喬姐的安排，的社賬號一直沒有停更，有了專業團隊的運營，數和熱度也水漲船高。

今年夏末，喬姐正在給接洽新的電影，在空閑的時間答應了一檔綜藝邀約。

這天鐘晚剛結束一天的錄制，坐在回程的保姆車上，喬姐給打了通電話。

“目前下周的行程是空的，你的港澳通行證還在有效期嗎，周二需要去趟港島。”

鐘晚愣了下，“去港島？我們好像沒有接過那邊的工作。”

喬姐說：“是你還在萬泰的時候，在港島拍過的一部電視劇，《今生》。這部劇在地沒播，但是在港島的收視率很好，萬泰影業的人今早聯系我，說是想要錄制一期主演的采訪，出場費也是正常報價。”

“我的意思，能去就還是去一趟。畢竟我們跟萬泰也沒什麽過節，那部劇裏好幾個演員都有知名度，去跟他們一起參加采訪有利無害。如果不去，影響反而會不太好。”

鐘晚明白的意思。

只是自從去年莊敏怡葬禮那天之後，就再沒去過港島。

喬姐這麽一提，第一反應居然是會不會遇到梁序之。

但轉念去想，哪有那麽容易遇到，萬泰影業雖然是他的地盤，但他一年到頭也去不了幾次。

鐘晚應道：“行，你們安排吧。”

外頭已經天黑，掛斷電話，把車上的座椅調低，蓋了條毯子在上，闔上眼休息。

跟梁序之分開已經快一年了，偶爾回想起來會發現，離開他之後，生活其實還是照常進行，并沒有期中的海闊天空。

也許凡是在這世界上活著，就總是要掣于人，總是會不由己。

只是，跟他的關系總是會蒙上一層與有關的朦朧。

在這方面，鐘晚似乎是上學時文學作品讀多了，總是抱著些不切實際的期待，認為同相關的一切，都應該是簡單的、純粹的。

但哪有那麽簡單，即便再尋常的或夫妻，都不能做到完全的純粹。

時至今日，再往深裏想已經沒必要，因為結局已定。

也好像一個走在麥田裏拾麥子的人，總覺得前面有更好的麥子，或是覺得手中那顆麥子太重，想要扔下之後輕裝前行。

可殊不知，前路卻是一片凄荒，焦黑的土地上帶著道道裂痕，寸草不生。

哪有旅者是能真的輕易前進呢。

小宋在旁邊輕聲說：“鐘晚姐，後面好像有狗仔跟車，要讓司機稍微繞一下路先甩掉他們。”

鐘晚此時疲憊極了，沒睜眼，只擺了擺手，示意自行理。

**

年中諸事頗多，梁序之在集團有各種會要看，各種方案要定奪，家裏也一刻不得安生。

梁承安跟黃靜玲在鬧離婚，為著他兩個同父異母弟弟獄的事。這兩人結婚時就沒什麽，原先梁穆遠還在時還有所顧忌，現在老頭歸西了，他們只要見面就免不了一通吵。

八月末，港島又快秋，集團裏大部分工作都告一段落。

這天梁序之在辦公室，正在看萬泰地産遞上來的幾個優化後的項目方案。

秦助理打了線電話，梁序之接起來，聽到後微蹙了下眉，讓他帶著人進來。

找他的人是萬泰影業的經紀人楊白，自打鐘晚第一次離開港島，楊白就沒什麽需要跟他彙報的工作。

辦公室門被輕推開，梁序之擡眸，平聲問：“什麽事。”

楊白正道：“梁先生，是之前鐘小姐還在萬泰時拍的那部電視劇，我們在做一檔訪談節目，想要邀請來一起參與，節目錄制地點就在公司的演播廳，時間是下個周三。”

而後，楊白事無巨細彙報了電視劇的收視況、請鐘晚來參加訪談的原因、鐘晚現在經紀公司的況、出場費報價、節目容和時長等。

中途梁序之沒打斷，聽著他說完，才淡淡道：“跟我說這麽詳細做什麽？”

楊白懵了一秒，轉頭看向邊帶他進來的秦助理。

秦助理微擡了擡下，跟他換了眼神。

于是楊白繼續道：“這事跟鐘小姐有關，所以還是想征求一下您的同意。”

梁序之低頭翻著桌上的一冊文件，似是沒什麽所謂地說：“按你們的流程去辦就是。”

楊白站在原地，終于松了口氣。

雖然這位大老板跟鐘晚分開的前因後果他完全不知，但他猜測應該不是什麽好聚好散的收場。

去年《朱壁畫》是他們公司收效最好的影片之一，按照慣例，公司的行政把電影海報和劇照打在樓裏的電梯和走廊等各電子屏上。

年末梁序之去萬泰影業開會，進專梯就看到一張鐘晚的海報，當即讓行政部的負責人把這電影的海報全撤下去。

楊白聽說後，由是猜測這兩人應該是有什麽矛盾，也許都到了相看兩厭的程度，所以今天才特意來彙報。

片刻，梁序之平聲問他：“下周，萬泰影業是不是有個會議需要我過去？”

“對，好像是年中總結會。”

楊白馬上‘心’地補充：“會議時間是周五上午，我們錄訪談是在周三上午，您放心，時間是錯開的，隔著兩天呢，不會撞上。”

梁序之未作聲，深深盯他一眼。

楊白生生被他盯得心裏有些發，正納悶著，旁邊秦助理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出去吧，梁先生出席會議的事有我跟你們陳總對接。”

“好的好的。”

楊白滿面惶恐地出去了，在心裏暗道：怪不得集團總部的人都怕這位董事長，才剛剛年過三十，迫也太強了，也不知當時鐘晚是怎麽做到跟他相兩年的。

***

也不知真的是港島雨水太多，還是鐘晚有什麽特殊的招雨質。

每次來港島，都是雨天。

夏末天氣最為悶熱，團隊的人安排了接應的車子，他們周二傍晚到達，錄制是在明天一早。

聽小宋說，酒店是萬泰影業的人負責安排的，所以也是萬泰旗下的酒店。

車子從機場出來，一路往維港的方向駛，鐘晚就已經猜到了。

怕又是之前久住過的那家。

也只有這家安全私最好，且裏萬泰影業的辦公樓也近。

那邊的負責人給定了一間行政套房，其餘人是標間。

好在，這間行政套房跟以前住過的不是同一間。不過，也哪會有這麽巧的事，讓又住進相同的房間。

窗外的景跟一年前完全相同，甚至連天氣都是經常遇到的。

為了不影響明早錄制節目的狀態，鐘晚睡前讓小宋去買來褪黑素，才勉強按時睡。

只是，這一夜的夢境依舊人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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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不亮小宋就來敲門醒，鐘晚團隊裏已經有了專門的化妝師，萬泰影業辦公樓又不遠，化好妝換好服才過去。

穿了條白的子，沒有太多裝飾，燙過的頭發做了定型後披垂在肩後，戴了款式簡約的項鏈和耳飾。

他們到達萬泰影業樓下t的停車場，一個悉的面孔笑著迎了過來。

是阿白。

鐘晚跟他確實是許久未見，阿白還是原來的畫風，鮮豔的沙灘襯、短配拖鞋、一頭糟糟的長發、黑框眼鏡。

他笑著打招呼：“鐘晚姐，好久不見。我來接你們上樓。”

阿白講的是粵語，他普通話很差，要是強行去說，口音重到連讓人聽懂都費勁。

周圍帶了幾個助理樣的人，普通話也都不怎麽樣。

小宋和團隊裏的人有心同他們寒暄幾句，但奈何他們全都不是廣府人，也沒混過港島這圈子，粵語也只會最基本的詞語，流實在有些費勁，就沒攬這際的活，自覺退到後面。

鐘晚也笑問：“你怎麽還親自下來接。”

阿白側幫他們擋電梯門，一邊笑道：“‘親自’可當不起，都是應該的。你不知道《今生》現在在港島有多火，收視率創了這幾年的新高，果然看電視的人還是好這一口的。連我媽去菜場買菜的時候，鄰居都在跟聊這部劇。”

上電梯，鐘晚順著他的話問了句現在播到第幾集，阿白回答說播到宋越歆跟姐妹反目互扇掌那場。

鐘晚沉默幾秒。

阿白笑：“上次跟歆姐見面的時候還念叨你，說你回地之後也不用whatsapp了，都聯系不到你。正好這趟行程安排松，不著急的話你們能個時間聚聚。”

鐘晚笑：“好，確實也好久沒見歆姐，一會兒就能見到了。”

到了演播廳，鐘晚跟一衆演員簡單敘舊，錄制就開始了。

主持人問的問題都是提前讓他們準備過的，除了《今生》的劇，基本也就是有關拍攝過程中的花絮、演員個人習慣和好之類的。

最後一個問題有關鐘晚日後的打算，按照準備好的答案，給出一套外辭令般的理由，說要回地發展。

大概兩小時就全部錄完，攝像機關閉，宋越歆快步朝過來，笑說：“晚晚，你還是給我留個電話吧，之前發消息你也沒回，我就猜是換了手機號。你這次來港島留幾天啊，我們有空去喝個下午茶？”

鐘晚：“好啊。留三天，原本是想明天就走的，但過段時間不是又有臺風要來，明後天都有雷暴，往返港島的航班好多都取消了。”

宋越歆：“那就好。如果沒有急的工作，倒也不著急走。”

兩人換完號碼，宋越歆一會兒還有別的工作，跟約好線上聯系。

鐘晚跟其他演員也打過招呼，帶著小宋往演播廳門口走，阿白小跑著過來：“鐘晚姐，我一會兒還有別的錄制要跟，讓阿吉送你們下樓。”

“沒事，你忙你的就行，我也認識路的。”客套道。

阿吉是新來的實習生，看著還不到二十歲的樣子。

他畢恭畢敬陪著鐘晚和小宋往電梯間走。

演播廳在辦公樓三層的角落，去電梯間還要穿過很長一條通道，旁邊是辦公區域，麻麻坐了不人。

萬泰影業的員工們都見慣了藝人來進來出，沒多往他們這邊看，個個對著電腦屏幕專心工作。

港島大部分樓的空間都很擁，萬泰影業也不例外，供人行走的通道很窄，就差不多兩人并排的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