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晚被他攬著肩膀坐在包間側面的沙發上,默了下,試探著問:“去多久?”
梁序之從金屬煙盒中取出一支煙,“砰”地一聲點燃。
“說不好。至一周。”
鐘晚靠在沙發背上,想了想,彎彎說:“也好。”
“那明天我去機場送送你?”
梁序之用遠離的那只手拿著煙,輕撣撣煙灰,笑了下說:“有什麽可送的,原先出差也沒見你送我。”
鐘晚看他幾秒,怕被發現什麽端倪,移開視線,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那就不送了吧,我估計也起不來。”
青灰的煙霧自他指尖裊裊升起,彌散在空氣中。
茶幾上幾枝洋桔梗開得正好,花瓣層層疊疊的,手去,落下來兩片窄長的。
一支煙燃盡,梁序之將它碾滅在明的煙灰缸中,看向,隨意的語氣問:“帶你一起?”
鐘晚笑:“算了,你過去不是忙工作的,我還是別不打擾了。再說,我最近也有點累。”
梁序之站起,沒說什麽。
他此行日程安排確實,忙完返回港島還有事,不出空帶去哪裏玩。
再說,來日方長,等冬天再去一趟也不遲。
侍應生安靜地上完菜就退出去,再次剩下他們兩個人,桌上有瓶上好的紅酒。
一般他們吃飯時,都只有梁序之偶爾飲酒,鐘晚那點小酒量,從來都是喝茶或者飲料的。
今晚破天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梁序之掃一眼,眉梢微擡,“這麽好興致?”
鐘晚掩飾著某種緒,只說:“這不是拿獎了嗎…我就抿一口,肯定醉不了。”
梁序之笑笑,隨去。
吃了兩口菜,鐘晚還真的像模像樣跟他了個杯,鄭重其事地想要說些什麽祝酒詞的樣子,最後開口就剩下幾個字:“…那個,謝謝你。”
梁序之也沒問謝什麽,舉起高腳杯跟了一下,空氣中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猩紅的酒在杯中晃。
左右就是謝《朱壁畫》的一號資源。
鐘晚只抿了一口。
這久違的味道,讓想到前年冬天聖誕節,在澳城煮的熱紅酒。
還記得那天晚上,喝醉酒,倒在梁序之懷裏讓他給讀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
那本詩集還說要帶走來著,現在怕是沒機會了。
留在那裏也好。
梁序之今晚也的確忙,一頓飯的時間,林叔隔不多久就敲門進來,彙報誰誰誰又在找他,英國那邊的項目況進展怎麽樣。
鐘晚也不好耽誤他太久t,等兩人差不多都擱了筷子,就站起,“你去忙吧,我讓司機送我回去就行。”
“嗯。”
梁序之也起,同說,今晚他不回太平山了,也許會通宵在集團開視頻會,明天一早就飛去英國,讓不用等。
外面又在下雨,鐘晚跟他并肩走到餐廳門口,林叔和司機分別給他們撐起兩把傘。
雨滴打在黑的傘面上,發出催促般的“滴答”聲,像是壞掉的鐘表,三指針都在轉,一聲接著一聲。
天也是一片沉的漆黑。
梁序之一邊往停車場走,一邊擡手整理領帶。
保鏢剛替他拉開車門,鐘晚就住他,從傘下離開,淋著雨跑過去。
梁序之回,看向:“怎麽了?”
鐘晚咬了下,站在他的傘下,扯出一笑,很輕聲地說:“想抱一下。”
梁序之盯兩秒,似是有些詫異突然間這副依依惜別的樣子,但好像還真是發自心。
他笑了下。
鐘晚張開胳膊,將自己裹進他懷裏。
只到冰冷質的西裝布料,隔著一層,他的溫都不太真實,一如他們存續兩年的這段關系,帶著些虛妄的溫。
梁序之擡手,將的頭發挽去耳後,“好了,回去吧。”
鐘晚這才松開手。
司機也跟過來了,轉回,朝自己要乘的那輛車走去。
上車時候,鐘晚深呼吸,對司機說:“去萬泰酒店。”
-
鐘晚回到那間悉的酒店房間,一切開始的地方。
折好紙箱,開始往裏一件一件收東西。
無論如何,都到了要結束的時候,離別比設想中要更平靜,也要更圓滿。
這注定不是屬于的生活,縱使再有不舍,終歸也是要離開港島的。
等梁序之這趟出差回來,他也會想起,他們最初約定的兩年期限已經到了。
鐘晚也抱著些文藝的浪漫主義懷,希在最後這段時間,給彼此多留下些好的記憶。
等數十年後回憶起,也不至于有什麽後悔。
人生路漫漫,告別是必須習得的一道難題。
而鐘晚更習慣的方式似乎就是無聲無息。
有留,但沒有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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