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窈被診出孕的那日,是個極尋常不過的夜晚,如同往常一樣,謝令窈蜷在江時祁懷里準備睡,原本自重生回來,一向好眠夢,可那夜剛睡便開始做夢。
夢里是舟兒焦急不已卻又孜孜不倦地纏著,讓謝令窈保證,一定不會再拋下他。
謝令窈滿懷愧疚,在夢里做了一千個一萬個虔誠的保證之后,終于驚醒。
怔怔盯著床頂許久,謝令窈搖醒了安眠的江時祁,強地讓他請了大夫來。
夫妻兩個四只眼睛忐忑地盯著大夫的表,終于是等來了一句:“恭喜夫人有喜了。”
對于舟兒,謝令窈和江時祁各有各的愧疚,都十分期待著他的到來,將兩世的都彌補給他。
謝令窈有孕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太夫人那里,瞬間腰也不疼了,也不酸了,親力親為為謝令窈挑了兩個醫請來府中住下,又請了個擅長孕期調理的廚子專專供飲食。
聽說這些日子已經在開始著手安排產婆和母了。
按理說這些本該周氏去心,可現在太夫人明顯是完全信不過,左右最近神頭還不錯,便自己來手。
太夫人對謝令窈這一胎的重視程度對比起趙氏的長媳邱氏懷孕那會兒那可是天差地別,興師眾的陣仗不免惹人眼熱。
但好在趙氏始終惦記著謝令窈對江雨霏的好,并沒有在這種事上多做計較,反而還順手敲打了不安分的兒媳。
而且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太夫人看重的并不是謝令窈,歸究底在于這個孩子的父親是江時祁。
因著謝令窈有孕,周氏至也會安生十個月,不過現在也不大能鬧得了。
因為沈宛初與周啟的婚事沒能,周振表面上沒再提什麼,但也愈發發現這個嫁侯門的姐姐似乎也不大再能幫襯他什麼,對周氏的態度一落千丈。
周氏被周振寒了心,好一段日子,也沒管過周家的那些事。
謝令窈懷孕這件事,人人都開心,但江時祁開心了一段時日后就沒有那麼開心了。
因為謝令窈開始孕吐了,這原本沒什麼,子有孕之后孕吐也是常有的,但偏謝令窈孕吐的對象不在于油膩的食,而在于江時祁。
第一次看著江時祁那張俊臉突然開始反胃的時候,夫妻倆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慢慢的,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巧合,第三次的時候,兩人終于意識到不對了。
謝令窈拿帕子捂著,眼眶里蓄著生理的淚水,可憐兮兮地盯著江時祁,咬著牙吐出四個字:“離我遠點。”
江時祁當即如遭雷擊,臉上的神彩紛呈。
人人都贊他俊朗無雙,還是第一次見人有人拿如此嫌棄的目來瞪他,這個人還是他恨不得時時刻刻掛在上,寶貝得要命的謝令窈!
江時祁很是傷,竟連眼睛都慪紅了。
“夫君,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嘔……”
江時祁:“……”
這還只是個開始,再幾日后,謝令窈連床都不許江時祁上,將他攆去他最一開始睡的小榻上。
江時祁滿腔委屈,眼地對上謝令窈歉意的眼神,悲傷地閉上了眼。
不能擁著謝令窈,江時祁夜夜都睡不安穩,人瞧著比謝令窈這個孕婦還要憔悴。
好在這種況只維持了一個月,再后面些謝令窈不孕吐了,反倒開始黏人得。
江時祁在府中的時候,幾乎是走哪兒謝令窈跟哪兒,必須要看著他才安心。
前后巨大的對比終于是平了江時祁那顆傷的心。
據江時祁的猜想,孕吐的時候那是江疏舟的反應,不是謝令窈不想和他親近,而是江疏舟不想搭理他。
兒子始終是向著娘的。
在江時祁與謝令窈前世的糊涂司里,江疏舟大概是站在了謝令窈的那邊。
對這個猜測江時祁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只要知道孝順謝令窈,那就是個好孩子。
于是也就單方面原諒了江疏舟的無禮。
至于后面謝令窈為什麼又開始黏人了,那大概是江疏舟的影響減弱了,謝令窈本是依賴親近他的。
對,一定是這樣!
江時祁親自去向醫請教了許多照顧孕婦的方法,親力親為地照顧著謝令窈一直到生產。
生產前幾日,謝令窈突然開始擔心起來,與江時祁的重生,也不是所有事都沒有變數,要是與江時祁的這個孩子不是舟兒該怎麼辦?
江時祁聽了謝令窈的擔心,也覺得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還是寬的心。
“你診脈那夜,不是夢見舟兒了麼?一定是他沒錯的。”
“那萬一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呢?”
江時祁一錘定音。
“那就一直生到舟兒為止。”
謝令窈:“……”
生產那日,醫、產婆、母都嚴陣以待,太后甚至從宮里了兩個醫來以備不時之需。
所幸胎兒的型不大,謝令窈生產還算順利,幾乎沒遭什麼罪。
聽到嬰兒響亮的哭聲,謝昭涇和江雨霏也跟著開始號啕大哭,被李嬤嬤和趙氏一人一個捂了拖到了一邊兒去。
江時祁紅著眼,第一個沖了進去,將虛弱的謝令窈死死抱在懷里。
“阿窈,我好怕。”
即便知道謝令窈大概是不會有事的,可是站在外面聽到謝令窈痛苦的的那一刻,他還是不可遏制地開始害怕。
他不敢想象,若是謝令窈……他該怎麼辦。
沖進屋聞見濃重的腥味,江時祁更是連都跟著了,與其說他是蹲在了床邊,倒不如說他是跪了下來。
謝令窈卻沒心思和他溫存,用盡力氣推了他一把,江時祁才回過神來,連忙接過產婆手里的孩子抱來和謝令窈一起看了一眼。
“是他!”
“是他。”
夫妻兩人異口同聲,欣喜不已。
即便還是小小的、皺皺一團,但是兩人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兩邊候著的產婆面面相覷,不知道夫妻兩個在打什麼啞謎。
“把孩子抱出去給太夫人瞧瞧,順便告訴,這個孩子,江疏舟。”
他們的舟兒,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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