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沈宛初倒沒有撲空，到浩瀚閣時，江時祁還未出門去。

“不知沈小姐今日又有何指教？”

沈宛初聽了這并不算客氣的問話，臉有片刻僵。

但認得門外等著的那個護衛，那是江時祁的護衛，這說明江時祁現下還在瀚閣。

沈宛初只當沒看出謝令窈的不待見，楚楚可憐道：“表嫂，我今日來是專門同你致歉的，昨日里是我言辭不當，還表嫂你就看在宛兒年紀尚小的份上，莫要往心里去。”

沈宛初輒便拿自己年紀小來說事，用年紀小來掩飾自己對謝令窈的冒犯。

謝令窈皮笑不笑道：“哦？我倒是不知沈小姐何對不起我了？好端端的突然說要同我致歉，這大清早的，我還當我不曾睡醒呢。”

所謂道歉，不過就是把謝令窈架起來。

歸究底，沈宛初做什麼了？不過就是到浩瀚閣說了幾句無關要的廢話，謝令窈要是順著接了的道歉，倒顯得心狹隘了。

謝令窈自然不會乖乖鉆進這個淺的陷阱里。

“我……”沈宛初好容易才憋出一個字，又被謝令窈打斷。

“沈小姐每日起得還真是早。“

沈宛初知道謝令窈是在暗諷來得早，自然是不會讓謝令窈得逞。

“讓表嫂見笑了，我在家時，日日這個時辰都要到祖母跟前侍奉，也就習慣早起了…….表嫂，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一句話，一說自己孝順，二說自己勤勉。

“沈小姐，我也不是你祖母，你大可不必這麼大清早就趕過來，我雖不知你怎的莫名其妙說要同我道歉，但你也不必如此著急吧？”

“表嫂，你是不是不喜歡宛兒？”

沈宛初瞥見一抹墨的影往這邊來，眼眶瞬間蓄滿了淚，豆大的淚滴搖搖墜，卻又倔強地不肯落下。

當真是惹人疼的一朵出水白蓮。

“說實話，的確是不大喜歡。”

豈止是不喜歡，簡直是深惡痛絕。

可謝令窈卻不能這樣說，不想表現出自己太過激烈的緒。

“宛兒不明白，若是為著昨日的事，我已經同你致歉了，表嫂既不知我為何道歉，那便說明你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既如此，宛兒實在是不知道還有哪里惹表嫂不快，才讓你不喜歡宛兒了……”

謝令窈攤了攤手，目十分誠懇。

“大抵是因為你我天生就合不來吧。”

沈宛初這個人，最是會裝乖賣巧，當著面親親熱熱，背地里卻是什麼謀詭計都敢使。

不難想象沈宛初往后為了見江時祁，會找多各式各樣的理由往浩瀚閣鉆。

謝令窈實在是厭煩看到沈宛初這個人，更不想大清早便要應付，便干脆直接絕了再往自己跟前湊的想法。

其實謝令窈是想直接說“因為你天生就令我討厭”的，但卻不能。

“表哥。”

沈宛初委屈至極朝著剛到門外的江時祁喚了一聲。

“我今日會去城西一趟，要不要我給你帶幾個蔥香燒餅？”

江時祁進了屋，徑直走向謝令窈，拇指輕輕按上不自覺皺起的眉心，替一點一點開。

“不要，膩了。我今日想吃糖霜山楂，帶著個吧。”

“好，今晚我會早些回來陪你一起用飯，我先走了。”

江時祁另一只手了謝令窈的指尖，帶著安的意味。

要他看，本就不用費心神同那毒婦周旋，直接……

江時祁轉面，對上沈宛初期盼的目，冷聲道：“你既是來陪母親的，守在邊就是了，不要總往你表嫂跟前湊，不喜歡你。”

冷漠帶著煩躁的語氣，同方才的聲細語大相徑庭。

沈宛初嗓子眼似乎被一團干草盡數堵住，只有掛著淚訥訥點頭目送江時祁離去。

最后沈宛初走的時候還在啪嗒啪嗒掉眼淚，看樣子是真傷心了。

不過謝令窈記得江時祁說起過，沈宛初也不是什麼專之人。

謝令窈垂了眸，心下有了主意。

沈宛初出了門，拿出帕子，把眼淚干，又對著風口站了好一會兒，待眼眶紅意消散，才又掛起天真懵懂的表，轉頭朝江秋寒的院子去了。

江秋寒是個不會主得罪人的子，先前沈宛初來江家做客時，們二人倒還算是說得上幾句話。

知道沈宛初得周氏喜歡，江秋寒面上也還算熱。

“宛妹妹早呀，前夜聽說你來了，便想著約你一同去玩兒，可又聽說大伯母子似乎不大好，想來是離不得你，便不敢貿然去請你。”

沈宛初笑著坐下，俏皮道：“我還當姐姐將我忘了呢，等不到你的邀約，我便自己尋來了。”

兩人嬉鬧著說了幾句話，沈宛初突然道：“我方才從表嫂那邊來，我也不知是哪里惹得不快了，但表嫂溫賢淑，一定是我有錯在先，我想著待會兒要去買個小首飾什麼的去給賠罪。秋姐姐，你可有空陪我一起？”

江秋寒本就是個心思重的人，沈宛初話里話外擺明了是在說謝令窈心眼兒小，容不下人。

雖談不上多喜歡謝令窈，但識時務，自然不肯去得罪了謝令窈。

“窈窈是個再好不過的子，沈妹妹你又乖巧可，不會不喜歡你的，定是你誤會了。”

江秋寒面上雖還是笑著的，卻是不聲回了拉著沈宛初的手。

“不是誤會……”沈宛初說著聲音有些哽咽。“說我與天生就不合。”

對于沈宛初的話，江秋寒持懷疑的態度，跟謝令窈相也有些日子了，自然知謝令窈不是一個莫名其妙會對旁人帶著敵意的人。

難不，沈宛初背后做了什麼謝令窈不能容忍的事？

江秋寒越想越覺得不該跟沈宛初走得太近，免得自己被謝令窈遷怒。

沈宛初與本就沒什麼過的，沈家門第也不高，犯不著為了個沈宛初將謝令窈得罪了。

“是麼，那可就太奇怪了，窈窈分明是個很和善的人，怎麼好端端的說這種話？”江雨霏裝模作樣嘆了一聲，面難道：“我倒是很想和你一同出門，可我這兩日有事，這不待會兒就要跟我母親出門去，實在是騰不出空來。要麼你去尋玲瓏？與你年紀相似，想來更聊得來。”

江秋寒急切地想要擺沈宛初這個麻煩，忙不迭就把江玲瓏扯了出來。

實際上江玲瓏又怎麼可能會搭理沈宛初呢。

沈宛初笑意徹底掛不住了，江秋寒的敷衍又怎會不到，只是到底不好撕破臉，只好裝做全然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