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祁看著不自覺出張神的人，心口熱了熱。

在期待，期待能從他這里得到與所想的不一樣的答案。

江時祁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的，可今夜，他卻是想不正經一回。

他了謝令窈那麼多冤枉，總要討些補償。

江時祁轉而拉過謝令窈的手，按上自己的角，眼神暗了暗。

“我有些累了，不太想說話。”

謝令窈指尖一燙，瞬間明白了江時祁的意思。

覺得，今夜的江時祁像個妖。

別開了眼，無地回了自己的手。

“你先說。”

這個“先”字很有意思，似是一種默許，又似一種承諾。

“若非李嬤嬤如今活得好好的，我或許還真不知道該不該與你說實話。”

“李嬤嬤是在去滁州的路上，遇到了山石滾落，石塊砸中了拉車的馬匹，馬發了狂，將整個馬車掀翻，李嬤嬤從馬車里被甩出來摔在了地上才沒的。”

幾乎在江時祁話音落下那刻，謝令窈碩大的淚滴便砸在了江時祁的手背上。

原來，是害死了李嬤嬤啊。

李嬤嬤年紀大了，輕易不會出遠門，那日之所以要親自去滁州，無非就是那段時日謝令窈胃口不佳，每日都要哄著求著才肯用上兩口飯。謝令窈突然有一日卻是十分想念去滁州隨江時祁去拜訪一位江家長輩時，隨手買的油餅。

李嬤嬤聽說謝令窈來了胃口，自是歡天喜地，一大早便讓人套了馬車要去給謝令窈買回來。

卻不想這一去便再無歸路。

江時祁明白李嬤嬤在謝令窈心中的地位，若謝令窈知道李嬤嬤是因而死，定然是承不住的

他寧愿謝令窈去恨，也不愿日日活在疚之中。

恨好啊，恨只會想讓恨的人去死，不會想自己去死。

江時祁起先還想，若謝令窈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就不會那般恨他，可見了謝令窈的眼淚，他才發現，這些自作主張的瞞，其實并沒有為謝令窈帶來舒心和踏實。

的痛苦是真的，的絕是真的，的無依無靠也是真的。

這麼多年，他對謝令窈的冷落更是真的。

此刻江時祁想起謝令窈醉酒那日，指著他一字一頓說恨他。

該恨他的。

站在謝令窈的角度來看，被迫嫁給一個不的男人，這個男人害失去衷心耿耿的心腹，失去伺候半生的嬤嬤。

更害得失去了一個孩子。

“對不起。”

兩人異口同聲，說出了同樣的三個字。

彼此都知道對方在為什麼而道歉。

江時祁被謝令窈的淚水砸得心慌，手上一個用力，將人轉過面對著自己，用指腹輕輕去角的淚水。

謝令窈看著弱弱，可心有個倔強的芯子，即便前世與他發過無數次爭吵，可從不肯輕易落淚，似乎一點流下了眼淚便失了氣勢。

原來謝令窈的眼淚這樣多，江時祁本就不盡。

他想，他大抵是真的醉了。

江時祁腦袋有些昏沉，等他意識到他已經吻上謝令窈的眼角時，懷里的人已經嚇得不敢再哭也不敢彈了。

“怕什麼？”

江時祁有些好笑：“咱們什麼沒做過？”

謝令窈甕聲甕氣地反駁：“那都是上一世的事，這一世，咱倆可還沒婚呢。”

江時祁扶了扶自己愈發沉重的額頭，干脆將臉埋在了謝令窈的脖間。

灼熱的帶著濃烈酒氣的呼吸撲在的頸間，謝令窈不自覺了。

“江時祁，你醉了。你先放我起來，我去找人將你扶回房去。”

“你來扶我。”

謝令窈果斷拒絕：“不行，你我還未婚，我如何能進你的臥房？“

“那你陪我去書房拿個東西。”

“行！那你快放開我！”

謝令窈騎坐在江時祁上，這個姿勢太過曖昧，若讓人給看見，真要死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江時祁終于將人徹底松開，謝令窈慌忙從他上起開。沒什麼耐心地把江時祁艱難扶了起來。

“什麼東西這麼重要，非要這個時候去拿？”

江時祁壞心眼地把自己一半的重量靠在了謝令窈上。

好容易才把江時祁扶進書房，謝令窈將人扔在椅子上，點了幾支蠟燭將屋子照亮。

回頭才見江時祁斜靠在椅背上，那張神凜秀的臉低低垂下，眼睛已經閉上了，似是睡著了。

謝令窈看著這樣的江時祁，心有些復雜。

同江時祁之間，不是說解除了誤會，就能相。

十年的爭執與疏離，夫妻分早就耗了個干凈，哪怕如今可以從頭開始，謝令窈本能地也是懼怕。

江家這樣的高門族，而生畏。

那顆曾經得轟轟烈烈的心，如今很難再為誰而瘋狂跳。

“把左側第二個柜子拉開。”

江時祁突然開口，嚇得謝令窈差點沒把手里拿著的蠟燭掉在地上。

放下蠟燭，按照江時祁的話，從里面找了一個細長的盒子拿給他。

“喏，現在可以回去了麼？”

江時祁掀了掀眼皮，接過盒子后順手打開，從里面拿出來一只晶瑩剔的玉簪，水潤的質地，一看就是極好的玉。

江時祁搖晃著站起，繞到謝令窈后，進烏黑的發間。

謝令窈愣愣地看著江時祁的作。

“這是…...給我的？”

“太難的款式我還不太會，等以后我練了再為你做別的。”

謝令窈睜大了眼睛，索著從發間取下那支玉簪。

“這是你親手做的？”

江時祁和的目落在謝令窈訝異的臉上，勾起角。

“喜歡麼？”

謝令窈舉著玉簪心緒煩雜，并沒有回答江時祁。

江時祁往前走了一步，指尖勾起謝令窈的一縷發輕嗅。

謝令窈后抵著書桌，前堵著高長的江時祁，進退兩難。

“喜歡麼？”

謝令窈這次連忙點頭，忙不迭道：“喜……喜歡。”

江時祁從指間出發簪重新回發間后，直接抬手將人整個兒鎖進懷中。

“那便好。”

“呃……我要回梧桐居了，再晚些，嬤嬤該著急了。”

江時祁對謝令窈的話充耳不聞，貪地環抱著溫暖的軀。

“江時祁，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回答的是男人更用力的手臂。

謝令窈被江時祁纏得無可奈何，只得站得筆，被迫接他的擁抱。

可膽大妄為的江時祁逐漸變得貪心，簡單的擁抱如何能滿足一個抑多年的男人。

謝令窈一個不察，竟被江時祁單手抱起放在了桌上坐好。

“抱歉。”

謝令窈：“？”

這兩個字在聽來很是危險。

畢竟上次江時祁中藥時……

謝令窈惶恐地死死睜著眼睛，看著越來越靠近的江時祁，渾繃，卻因為男人的錮而彈不得。

謝令窈額間溫熱一瞬，江時祁便已退開。

“走吧，我送你出去。”

江時祁克制地轉打開了書房的門，微涼的風讓他神思清明了些。

謝令窈回了梧桐居，洗漱完躺在床上后，從枕頭下掏出江時祁方才給的玉簪拿在手上出神。

想，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