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陸的話,像是一記重錘,把檀七七敲得暈頭轉向。勉強扶住桌沿,抬起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疑又震驚的盯著面前的男人。
明天墨寒笙要來接,溫嘉陸要放回去,發生了什麼?他們握手言和了?開什麼玩笑!
看著溫嘉陸氣定神閑的模樣,都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男人薄紅的指尖輕輕地敲了敲西餐桌的桌面,抬手漫不經心喝了一口酒,淡淡道:“你應該高興你還有點點用,”他瞥了一眼,然后冷冷的輕哼了一聲,“收起你這副蠢樣,看著就惡心。”
他語氣里的嫌惡骨的藏也藏不住,好像對說話,都已經花費了他很多的意志力。
如果可以,他似乎是更想把宰了,而不是讓坐在他面前吃東西。
檀七七緩緩的收回了視線,盯著面前吃剩下一半的牛排,小心翼翼的探測道:“你和寒笙……是怎麼回事?”
既然明天墨寒笙能來接,那就說明墨寒笙沒有事……這個消息,令心里一直著的地方放松了不。只是伴隨著松了一口氣的心,更多的疑問卻漂浮起來,塞滿了的腦袋。
瞥了一眼,男人像是一眼就看穿了的心思一樣,低低的嗤笑了一聲,“我跟你老公可是不共戴天,這輩子,除非他死在我手里,要不然,別想我放過他。”
“那為什麼……”忍不住開口。又覺得溫嘉陸不會回答,堪堪的咬住了,吞下了后面的問題。
男人淡淡的一哂,聲音平靜道:“我現在心不錯,告訴你也沒什麼。”似乎是因為某種心愿得到了滿足,溫嘉陸進來真的把話跟說了,“你老公手里有我想要的東西,禮尚往來,我自然也只能一手錢一手貨。”說完,他低聲嗤笑了一聲,不無諷刺的道,“沒想到你這樣的廢東西,有朝一日竟然也能派上用。廢利用果然也有道理,不是嗎?”
檀七七無視他言辭里的諷刺,反正他現在看哪哪都不順眼,可能是因為跟墨寒笙關系的原因,他連正眼都沒瞧幾次——也怪不得當年他人給下毒的時候,他連面都沒有一下。
垂下眼,細細的想了想溫嘉陸的話,卻怎麼也想不出來,墨寒笙手里,有什麼重要的把柄,值得溫嘉陸跟他合作。
如果有那種東西,墨寒笙早就把這家伙繩之以法了,哪里還得到他現在得意?
也就是說,墨寒笙現在手里的東西,是最近他才拿到的,同時,也是溫嘉陸念念不忘,甚至不惜放下底線,要與墨寒笙合作,都想要拿到……
檀七七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的念頭,看了對面的溫嘉陸一眼,忍不住的想——難道,季青瓷沒死?
能讓溫嘉陸這個男人念念不忘的,現在還落在墨寒笙手里的,只有季青瓷了……
只是……忍不住茫茫然的想,手指下意識的了自己現在完好的口——一個人被手槍在心臟開了一個,還能活下來嗎?怎麼想,都不可能吧?冥冥之中,其實有一預——哪怕有微弱的機會能活著,都不可能會回到自己這原來的上。
季青瓷那,肯定是已經死了……
不不,或許,真的還活著?就像能從腦死亡十年的軀里蘇醒過來,心臟被破一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檀七七胡思想著,遲遲不敢去看溫嘉陸一眼,心臟砰砰跳,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恐懼。
千萬不能被溫嘉陸知道,就是季青瓷——
拿一個活生生的人,去換一個死人,他對季青瓷的執念,是多可怕啊?
他那麼想要殺死墨寒笙,卻為了一個死人破了自己的底線,就好像……好像他這一生存在的所有正面的,都寄托在了那麼一個死掉的人上似的。
檀七七稍微想一想,都忍不住起皮疙瘩。
打定主意不讓溫嘉陸察覺到的真實份,怕多說多錯,低著頭也不再吭聲了。
因為張,胃也一團,剛剛吃下去的東西邦邦的在腸胃里,就算并沒有很飽,現在也吃不下去了——
檀七七抬起頭,對著對面的男人道:“我回房間休息了。”
對方撐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的聲音,連眼簾都沒抬一下。
檀七七松了一口氣,轉了一下椅,調轉了方向,確定溫嘉陸沒任何反應以后,才使勁全力將自己退出了餐廳。
來到了走廊,聞到了淡淡的海腥味,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氣,地瞥了一眼餐廳里依舊沉默坐著的男人,檀七七這次再也不敢停留,從餐廳的門口離開了。
溫嘉陸不知道為什麼,對為季青瓷的,產生了一點扭曲的占有——這一點,是在跟溫嘉陸相之中,察覺到的。
他整天說要帶去墨西哥,破壞的家庭,聯合唐雨桐害死了蘇雅晴,甚至還想把季青君弄牢里去,如果不是唐雨桐私自想要殺死,他想要破壞在社會上的聲譽的計劃并沒有完全實施下去,可能現在,早就家破人亡無牽無掛的被他帶走了吧。
他唯一沒有預料到的,就是季青瓷的里,裝著的是誰的靈魂。
他知道墨寒笙不會上季青瓷,知道到最后季青瓷邊只會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倒時候,就算不愿意離開,也不得不依附于他。
他的行蹤被墨寒笙發現,讓他不得已提前了離開榕城的計劃;而季青瓷被他的人一槍中,當場死亡,恐怕也出乎他的預料。
季青瓷的被墨寒笙帶走,而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竟然連季青瓷那尸也想要得到手。
正巧,檀七七從十年的植人狀態里醒過來了。
……
黑暗如同一塊藍絨做得毯,溫的將包裹。檀七七躺在床上,聽著外面一聲一聲有韻律和節奏的浪濤聲,將醒過來的這段時間,聽到的,和猜到的,都細細的思考了一遍。
只要將溫嘉陸的想明白,一切疑都能迎刃而解。
溫嘉陸的,并沒有在心底留下任何一點痕跡,稍微往深里思考一下的話,甚至覺得有些稽——他充滿占有的,連尸骨都不肯放過的,偏執又執拗想要帶走的人,被他整整殺死了兩次。他害死了的孩子,又害死了,然后又在不知的況下,喜歡上了——
這個世界上如果有報應的話,溫嘉陸肯定是遭了天譴。
……
明天墨寒笙就會來了……
檀七七把心思轉到墨寒笙的上,心底譏誚的涼意,便被這個男人的名字溫暖。
知道他沒事,就安心了。
*
天還沒有亮起來的時候,檀七七就被船上走來走去的腳步聲吵醒了。
似乎是因為這次的易十分重要,每個人都早早的起來開始做準備。
船甲很厚,但是并沒有鋪上地毯,人踩在地面上,腳步聲十分清晰,甚至能想象得出,多人在各就各位,嚴陣以待。
五點,天蒙蒙亮,臥室的房門就被打開,強壯的人走過來將從床上抱起,推去浴室里洗漱,又被迅速的換了一剪裁寬松布料昂貴致的裝,化妝師魚貫而,化了一個跟昨天差不多的妝容。等到被人推著上了甲板,已經是六點多鐘。巨大的船只停泊在距離碼頭一千米的地方,檀七七上了甲板的時候,頭頂的帽子差點被海風吹飛了,一只手從后了過來,按住了搖搖墜的沙灘帽。
抬起頭,就看到溫嘉陸從后走了過來,他視線并沒有落在的上,立在昏淡的空氣里,遙遙看向碼頭的遠,從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繃肅穆的下顎線,竟然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表。
天還沒有亮,海上的溫度不高,檀七七穿的單薄,瘦骨嶙峋的此刻并沒有脂肪給寒,很快就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溫嘉陸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低下頭看了一眼,從蒼白的臉頰落到被凍得止不住抖的瓣上,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像是覺得麻煩似的,冷冷道:“去那條毯子過來。”
他看起來似乎也并不是怎麼關心,只不過是想在這場接儀式上,對著墨寒笙展示一下自己的誠意罷了。
從他那雙向來蘊藏著溫淡笑意和寵辱不驚的眸子里察覺到了一張和急切以后,檀七七的心難免有些微微的復雜。
溫嘉陸對于……季青瓷,竟然還有幾分真心。
覺得又諷刺,又可笑。
如果季青瓷不是,是任何一個孩子,被他不擇手段的搞的家破人亡,也不可能會喜歡上他吧?
這個男人,似乎除了摧毀,占有,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一個人好。
溫暖的毯子輕輕地蓋在了的肩上,檀七七低下頭,將凍得蒼白的小臉埋進的皮里,沒有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在墨寒笙來接之前,不想被溫嘉陸發現任何事實真相,不想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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