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逾白闔了下,錯開目,“近日,辛苦你了,我這里沒事,你...回房歇著吧。”
余晚竹看到他醒來,有一霎的失神。
這些日子,見到的一直是一個躺在床上的宋逾白,孱弱而蒼白,仿佛一即破。
昨日聽見他醒來,便躲開了去,眼下驟然見到他跟自己說話,余晚竹竟有些反應過不來。
愣怔片刻,才按捺下眼中的欣喜,輕聲問道:“你...醒了?可覺得有哪里不適?”
聲音輕輕的,像淡而遠的云。
宋逾白輕輕點了下頭,“嗯,有點,能勞煩你倒杯水給我嗎?”
余晚竹見他的神自然,似乎并未對自己的存在有所不喜,欣然道:“當然可以。”
將水端來,卻犯起了難。
宋逾白雖然醒了,但他臥床太久,恐怕還不能彈。
難道,要喂他喝水嗎?
不行不行。
余晚竹下意識否定了這個想法,不論宋逾白憎不憎惡自己,都應該與他保持距離。
兩人畢竟曾經做過夫妻,又和離了,現下雖有義兄妹的份作掩護,可無論是誰,都不應再涉足對方的生活。
思及此,將茶杯放在床頭,歉然笑了笑,“你...先等等,我去曾山過來。”
余晚竹來到院中,喊了幾聲曾山,卻都無人應答。
想了想,快步走向廚房,奇怪的是廚房里也沒有人,又喊了幾聲,仍舊沒有人回應。
也不知是去做什麼了。
余晚竹心中焦急,憂心醒過來獨自在屋中的宋逾白,只得作罷,又匆匆趕了回去。
躲在廚房墻下的曾山,看到走遠的背影,這才暗自舒了一口氣。
梁全都跟他代了,今日是老夫人特意為大人和余姑娘創造的機會,他可不能不懂事啊。
大人,剩下的可就看您了!
曾山著墻角,往宋逾白屋子的方向瞄了一眼。
余晚竹回去,見宋逾白還醒著,清了清嗓子,有些為難的說:“曾山他...不知是去做什麼事了,我沒找著人......”
“梁全呢?”宋逾白問。
“梁全和莫遠,都陪著干娘去君山寺還愿了。”
余晚竹解釋道:“你這次醒來,干娘可是高興壞了,今日一早便去了寺里。”
上香?
還帶去了一半的人?
宋逾白瞬間便猜出自家娘的心思。
可他看了眼站在床榻三尺之外,守禮避嫌,對他疏離客氣的余晚竹,心中默然嘆了口氣。
目落在茶杯上,他眼神黯了黯,“家中人手不足,余...姑娘見笑了。”
......余姑娘?
余晚竹的心了。
這是在提醒,要謹記各自的份嗎?
沉默片刻,說:“宋大人見外了,干娘待我如親,既然不在,我照料大人也是應該。”
義妹照顧傷臥床的義兄,又有誰能挑理?
宋逾白抿了抿,沒有接話。
余晚竹客氣笑了笑,“宋大人,我先扶你坐起來。”
宋逾白看了一眼愈發冷淡疏遠的,心中十分苦,他寧可聽自己名字,也不愿稱自己宋大人。
余晚竹將宋逾白扶起,又在他后塞了兩個枕,整理好被子,才將茶杯遞到他邊。
整個作十分坦然,神也不見一忸怩,就好像真的只是在照顧兄長。
宋逾白垂下眼眸,就著的手,喝下了這杯水。
離得這樣近,能聞到手上傳來的淡淡香氣,似花香又似茶香,不知是什麼香。
宋逾白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鬼使神差說了句,“你這半年,過得好嗎?”
余晚竹一愣,卸下了疏離的神,“還好,你呢?”
“我也還好。”
一時間,兩人又是無話。
沉默片刻,余晚竹忽然想起,徐老囑咐過,讓宋逾白醒來就得喝藥,忙說:“你該喝藥了,我去看看曾山把藥熬好了沒。”
來到廚房,里面依舊沒有人,可案板上卻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
分明就是剛盛出來不久的。
那曾山人呢?
余晚竹皺起眉,四下張了一圈,來到院,冷聲道:“曾山,我知你不是個躲懶之人,為何要整出這些故弄玄虛的把戲,就不怕你家大人知道了,會責罰于你嗎?”
話音剛落,遠有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
“余姑娘恕罪...小人沒有躲懶,只是,只是今日吃壞了肚子,實在堅持不住,才......”
余晚竹無奈嘆了口氣,“既如此,那便也怪不得你,但你可要快些,你家大人醒了,邊離不了人,我與他男有別,總待在宋大人屋里也是不好。”
曾山忙說:“多謝余姑娘諒,您再幫我照看一二,小人馬上就來!”
“哎喲,肚子好疼......”
人有三急,況且他人在茅廁,連出都未出來,余晚竹也不能拿他怎樣。
無法,只好回到廚房,用托盤端了藥,快步往宋逾白屋里走去。
仍舊是喂的藥。
喂完藥,又端了清水給宋逾白漱口,最后才用帕子替他了角。
宋逾白看著做完這一切,面有些慚愧,“對不住,都是我府上下人辦事不力,才累得你做這些事。”
他見找曾山,卻始終尋不到人,便知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
余晚竹擺了擺手,“小事,無妨。”
“今日你瞧著神頭不錯,可是比昨日好些了?”
聽見沒有再客氣地稱自己宋大人,宋逾白心也稍稍好了些,聲音清朗地說:“有你同我說話,所以覺著還好。”
這話有些過于直白。
余晚竹也分不清,他說這話的意思,僅僅只對事,還是說這個人。
只好假裝沒有聽見。
宋逾白說完,見神莫測,辨不出是喜是怒,心中暗自嘲諷了自己一句自作多。
繼而轉移了話題,“聽說,兩位神醫都是你找來的?”
“我的病癥,連太醫院的人都束手無策,兩位神醫卻能醫治,如此高人,請他們一定費了不功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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