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千佛山空曠寂靜。

千佛山的寺廟里會有香客等著凌晨燒頭香，景區會開放到后半夜。

但連著幾天的雨，雨天氣溫低，路面，沒人會在夜晚上山。

連綿的山在夜幕下，漫長的山道上路燈蕭索而寂寥。

路燈將傅如甯和蕭景庭的影斜斜的拉長。

男人手里撐著一把傘，細的雨落在他們周，影子纏繞在一起。

千佛山，因佛像寺廟眾多遍布山頭而得名。

傅如甯見廟就進，見佛就拜。

說來也是可笑，爸爸一直是個堅定的唯主義者，家里本沒人信這個，全家只有二叔會在家里供個關公像。

可今天晚上，走的每一步都無比虔誠。

爐里的香灰被風吹出，迷了的眼睛，又是一陣痛。

傅如甯跪在大殿中央，每次磕頭都會在心中替爸爸祈禱一次。

也不敢貪心許什麼多大的愿，怕菩薩不幫實現。

只是許愿，爸爸能在不痛苦的況下陪多一天再多一天。

殿里空曠寂寥，寺菩薩寶相莊嚴。

蕭景庭跪在側，看著俯跪拜，遲遲未起，瘦削的肩膀輕輕地發著。

他也沒有催促，只是跪多久，他便在旁邊陪了多久。

傅如甯從團上慢慢直起子。

站起來時眼前發黑，好在旁迅速遞過來的一只手迅速扶了一把。

“謝謝。”抬眼看向蕭景庭，隨后往后退了兩步。

從大殿里走出去，是一捐功德錢和供燈祈福的地方。

殿外是一棵巨大的祈福樹，上面掛滿了竹筒支制的風鈴，每一紅帶都意味著一個人的虔誠。

雨夜只有零星的香客前來燒頭香。

伴隨著寺廟零點的鐘聲響起，傅如甯把手里的香火高舉過頭頂，敬滿天神明。

燒完這一炷頭香，傅如甯才覺得口憋悶的氣息逐漸平息下來。

走到祈愿牌下，拿起桌上的筆，在紙上寫下自己的愿。

蕭景庭話不多，他大多數時間都安靜的跟在側，跟隨著的步伐。

他走到側，低頭看著在紙上寫的容。

「愿父親不被病痛折磨。

愿二叔二嬸平安康健。

愿哥哥早日歸家。

愿快樂長。」

傅如甯不貪心，只許當下的心愿。

蕭景庭見放下了筆，他不開口問：“你不寫你自己的嗎？”

傅如甯看著他，搖頭。

“太貪心菩薩不靈驗的，這樣就好了。”

寺廟的燈昏黃卻，打在男人的臉上，仿佛磨平了他五上朗的棱角，整個人顯得都和了幾分。

蕭景庭沒再說什麼。

“你幫我去拿帶過來。”傅如甯吩咐道。

男人點頭，轉走向對面。

傅如甯看著他的背影，眼里有微閃爍，拿起筆快速在紙上寫下最后一條——

「愿傅崢安立命，自有春風。」

希他往后余生不再顛沛流離，心有所依。

等蕭景庭取了帶和祈福牌回來，傅如甯已經把紙折好了，往小小的竹筒風鈴里面塞進去。

掛上祈福牌，寫上祝福語留下記號，系上飄帶，由蕭景庭掛上祈福樹。

傅如甯在樹下靜靜地站了會兒，轉頭看向旁的男人，“你不寫一個祈愿牌嗎？”

蕭景庭思索了須臾，最終搖頭。

“我就算了，不許愿，怕事與愿違。”

命不好，就不要許愿。

這回答的風格確實很蕭景庭。

傅如甯也不反駁他，只是低聲喃喃道：“還好我幫你一起許了。”

蕭景庭下意識反問：“什麼？”

他似是沒聽清。

傅如甯沒回答他，目向山下。

“走吧，我們回家吧。”

蕭景庭也沒再追問，“那回家吧。”

從千佛山回到家，已接近凌晨兩點。

傅如甯洗了澡躺下，和蕭景庭仍是睡同一張床，主湊到男人旁，握住男人的擺。

“今天的事謝謝你。”

蕭景庭聽著嗓音里的疲倦，又想起在他面前流的那麼多眼淚，他說不出心里是什麼，但并不舒服。

他淡聲說：“睡吧，很晚了。”

傅如甯可能是高繃的緒得到了釋放，加上又是真的累了，沒多久，便睡著了。

蕭景庭確實遲遲無法睡。

他在滿是漆黑的室，著頭頂的天花板。

心里在思索著什麼。

凌晨五點多。

蕭景庭早早地起了床，他的作很小，毫沒有驚床上睡的人。

也沒驚家里的其他人，他開車出了門。

他早起不是去別的地方，而是重新開去了千佛山。

下了一夜的雨，直到天亮時才堪堪雨停。

蕭景庭重新回到那座寺廟，院落里是一地的落葉，整個祈福樹下只有他一人。

他在一眾祈福牌中準找到傅如甯寫的那一個，取下來。

取出竹筒風鈴里面的紙張，展開。

最后一行字，赫然寫著——

「愿傅崢安立命，自有春風」

男人看著這一行娟秀的字，手指過他的名字，眼里微閃爍。

過了片刻，他將紙張折疊，借著折痕，小心翼翼地將這一行字撕了下來，仔細安放。

最后復又將剩余的紙重新裝回去，將祈愿牌重新高懸于樹上。

蕭景庭獨自離開寺院，下山。

下山的路上，風吹散了晨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