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見如此,心中已然明了。
于是朗聲說道,“程小姐,莫要害怕,在下絕對不會傷你分毫。”
“只是與賢妹有約,今夜借貴寶地見面,之后自然會帶離開。”
程婉兒心中暗想,此人敢夜闖太守府,定然是匪盜。
我若激怒,只恐他會殺人滅口。
如今,不如姑且先穩住他,慢慢再做打算。
“這位公子,倒也不必客氣。”程婉兒笑道,“只是不知深夜,為何與令妹約在我家見面,好生奇怪。”
這程小姐居然應允,他在這里等梁紅玉!
若不告訴理由,倒也顯得小氣了。
西門慶于是說道,“今夜惹惱了董平,這廝派了好多兵抓我們。”
“想這東平府,唯有太守府,那廝不敢來搗。”
“卻不想沖撞了姑娘,該死,該死。”
程婉兒心中一沉,又是那令人生厭的董平!
這廝臉皮其厚無比,隔三差五便給自己送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
“既然如此,那你便在這里等著吧。”程婉兒說著,便要離開。
西門慶心中暗忖,這小姐此一去,若告知家丁,這后花園便不能再呆了。
略一沉,他橫一步,擋住程婉兒的去路。
“程小姐,我與程太守是舊相識,小姐若能將此事,告知太守大人,在下恩不盡。”
那程婉兒面微變。
父親素來清正廉潔,如何與這半夜翻墻越屋的盜賊,有了牽扯呢?
“你是如何認識家父的?”程婉兒問道。
西門慶拔出腰間紙扇,輕輕在前閃著,“鄙人在谷縣施粥,程大人知曉后,所以還去過我家。”
其實,那程萬里去谷縣時,西門慶還未施粥。
現在說這話,不過是為了博得程婉兒的好罷了。
施粥?
程婉兒倒也聽過,今年災嚴重,百姓流離失所,殍遍野。
沒想到面前這位,居然還是個大善人。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有人喊道,“小姐,不好了,家里來賊了。”
程婉兒心中暗忖,家中的賊,便在我的面前,那丫鬟是如何得知的?
“不必慌張。”程婉兒說道,“這位是……。”
轉過去,卻發現,那西門慶已經不見了。
“小姐,您說什麼呢?”丫鬟問道。
程婉兒恍惚覺得,剛剛與西門慶之間的談話,是那麼的不真實。
“何事慌張?”
丫鬟焦急說道,“董平帶了許多兵丁來,說咱們府上進了賊,我故而特地來尋小姐,趕會閨房吧。”
程婉兒心中一沉,看來剛剛那人,所言不虛。
只是,那人藏在了什麼地方呢?
抬頭看了看亭子的頂部,只見那西門慶,兩只手抓著椽木,雙卻盤在一柱子上,樣子狼狽至極。
程婉兒拉著丫鬟的手,邊走邊說道,“若要暫避一時,便可以來我的房間。”
這句話,分明是說給西門慶聽的。
可是,又怕西門慶不明白,便丟下一塊手帕。
然而,丫鬟卻一臉蒙圈,“小姐,您說什麼呢?”
程婉兒也不搭話,徑直回了自己的閨樓。
這里兩個人遠去之后,西門慶從亭頂上下來,心中暗忖,這小姐剛剛的話,分明是說給自己聽的。
莫非,打算救自己一命?
想想今夜兵荒馬,若真被董平抓住,那可是糟糕至極。
于是,他撿起手帕,快步朝著閨樓走去。
再說那程婉兒,命丫鬟送茶上來,便屏退左右,心中思忖,離開湖心亭時,自己曾有意救他,只是不知道那位風度翩翩的盜賊,是否聽懂話中之意。
然而就在此時,只聽咣當一聲。
窗戶居然開了。
程婉兒心中驚駭,今夜無風,窗戶如何打開的呢?
匆匆過去,正打算將窗戶關上,冷不防一條了進來。
“啊!”程婉兒嚇了一跳,隨后便看到西門慶從外面爬了進來。
雖然有心救他,但是當程婉兒獨自面對西門慶的時候,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擅闖本姑娘的閨房!”
西門慶一愣,心中暗忖,莫非是自己領會錯了這小姐的意思?
“我是來送手帕的。”
那程婉兒冷笑道,“深更半夜爬窗戶送手帕,這理由好牽強。”
西門慶面尷尬之,“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說完,他轉要走。
“且慢。”程婉兒連忙喊道,“你當真認識我父親?”
此時,已經明白,這西門慶定然是個正人君子了。
以自己的容貌姿,那些奴仆家丁,見了之后一個個都會發呆,而他既然來了,卻并沒有非分舉,反而彬彬有禮,本不像是壞人。
“當然。”西門慶說道。
程婉兒遲疑幾秒,“今夜董平前來抓人,你且在我房間躲避一時吧。”
“我這就派人,去把父親請來。”
“不用。”西門慶說道,“想必董平登門,太守大人正在應付他,不會有時間過來的。”
“我在這里何喝一盞茶,便離開就是。”
話分兩頭說。
程萬里與夫人,剛剛睡下。
夫人道,“老爺,婉兒已經年,應該許配人家了。”
“我覺得這董平對婉兒癡心一片,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程萬里冷哼一聲,“婦人之見,那董平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若將婉兒嫁給他,就如同將兒推火坑,絕不可以。”
近日來,東平府怪事連連。
城不曾發生一起盜事件,反而附近的富庶人家,接二連三遭到搶劫。
來往的客商,屢屢被害命。
程萬里心中疑,便命人悄悄調查,結果卻發現,那群賊人居然躲在一個沙城堡的地方。
更令人震撼的是,這沙城堡的主人,居然是那兵馬都監董平!
要知道,這董平小小年紀便能當上兵馬都監,全都是依仗他程萬里的舉薦!
如今這廝做出這等事來,一旦事發,肯定會連累到他程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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