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谷先生，您……”

天璋院一邊扶穩德川家茂的，一邊朝男谷一郎遞去驚異的目。

男谷一郎淡淡道。

“敵軍的總大將已出現，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天璋院聞言，馬上聽出對方的言下之意，神變得肅穆、凝重。

“既如此，我將我的侍衛都給你……”

話音未落，便被男谷一郎打斷道：

“不必。”

“敵數甚多，而且我方將士亟需休整。”

“你即使將在場的全部將士都給我，也只能起個‘聊勝於無’的作用。”

“倒不如讓他們隨您退守江戶城。”

“再者說……假使邊的戰友跟不上我的作，反而會為我的阻礙。”

說到這兒，男谷一郎停了一停。

頃，他再度開口——語氣中多出幾分笑意。

“這是隻有我男谷一郎才有機會辦到的事。”

“我已經夠了賊軍的猖狂與……刀劍的無力。”

“所以，殿下，請讓我出陣吧。”

說罷，他握掌中的寶刀。

雪亮的刀面折出攝人的寒芒。

“……”

天璋院沒有說話，眼神複雜地看著對方。

欽佩、惋惜、傷……無數在其眸中流轉。

直至好一會兒後，才緩緩收回視線並輕聲道：

“……我知道了。”

將德川家茂的一條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轉向後。

“男谷先生，祝您武運昌隆。”

男谷一郎彎起角：“殿下，八百萬神明垂照你們。”

另一邊，艾將近藤周助的左臂膀搭在自己上。

“近藤老先生，請隨我來！”

深吸一口氣，腰蓄勁，用力站起來。

雖然近藤周助是一把老骨頭，但他的重一點兒也不輕。

而且艾的材太過小，比近藤周助矮整整一個頭。

即使勉強站直子，也沒法徹底扶起老人，始終會讓他的兩條拖在地上。

如此，不像是攙扶老人，更像是拖拽老人。

不過，眼下況急，顧不得這麼多了。

咬牙關，準備帶近藤周助向後方撤退。

沒想，才剛走出幾步，近藤周助竟甩掉的胳膊，擺的攙扶，然後踉踉蹌蹌地站定子。

“艾……不必了……”

他咧了咧，出坦的笑容。

“我的背很痛……五臟六腑像是在燃燒……我走不了……”

“艾……你快隨天璋院殿下一塊兒離開……”

“我……要留下。”

話至最後，他的語調陡然變得堅定，充滿不容置疑的意味。

艾呆住了，雙目睜得渾圓，表被強烈的驚愕、不解所支配，不控制地哆嗦，話音變得結結。

“近、近藤老先生，您您、您在說什麼……”

未等艾把話說完，近藤周助就比了個手勢，示意安靜。

“艾，人活在世，無非就是追求兩樣東西。”

“其一是活得舒心。”

“其二是死得其所。”

“早在娶阿筆為妻、收勇為養子的時候，我就已經實現了前者。”

“唯有後者……那個能讓我覺得就是它的‘時刻’，始終沒有到來。”

“而現在，我到了……這個‘時刻’已然來臨。”

“所以，艾，事到如今，不必多勸，不要奪走我的畢生所求。”

“就讓我們瀟灑地告別吧。”

“這樣比較符合我的作風。”

“劍士之間不需要過多的言語。”

語畢，近藤周助重新站直子，握掌中的二王清實。

剎那間，那凜然的神采再度攀上他的頰，彷彿所有傷痛都離他而去。

在聽完他這一席話後，艾的頰間佈滿毫不矯飾的悲愴。

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來阻止近藤周助。

可是，有一種力量驅使著合雙。

姑且也算是一名劍士，所以很清楚，這使閉的力量名為“劍士的尊嚴”。

是新選組的室長，生活在劍豪扎堆的環境。

耳濡目染之下，明白了一項道理：對“仗劍生，為劍死”的劍士們而言，死亡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最終……一如方才的天璋院與男谷一郎，艾什麼話也沒說。

默默地轉過子，與近藤周助袖相過。

錯之後，緩緩定住腳步，像是藏起自己的臉蛋一樣，頭也不回地問道：“……近藤老先生，有想讓我帶的話嗎？”

近藤周助微微一笑：“請幫我告訴阿筆：‘正因有你的陪伴，才就瞭如今的我’。”

“再幫我告訴勇：‘始終牢記自己的初心，始終握手中的劍’。”

“最後……告訴青登、小司、歲三、以及新八他們，就說‘我一直視你們為我的孩子。我你們’。”

艾作僵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語畢，不再停留，是讓黏在地面的雙腳離地，追上天璋院。

渡櫓門的毀損況更甚高麗門，赤坂門已變為破敗的廢墟。

毫無疑問，此已是不可久留的死地。

如此境況下，天璋院和艾只能率領殘餘的將士們退守最後一道防線——江戶城！

“快！都起來！”

“把所有傷員都帶上！”

“咦？近藤老先生怎麼不走？”

“別多問了！快跟上！”

將士們有條不紊地向後方轉移，退江戶城。

很快，現場只剩下三位老者——自願留下的男谷一郎、近藤周助與窪田清音。

窪田清音的右被石頭砸斷，喪失行能力。

話雖如此，他若有意的話，完全可以讓將士們抬他走。

事實上，天璋院也確實派出幾名侍衛，命他們攙扶窪田清音。

不過，他婉拒了天璋院的好意。

“不必管我，你們快走吧，讓我留在這兒。”就這樣，窪田清音為繼男谷一郎和近藤周助之後，第三個自願留下來殿後的人。

艾等人的足音慢慢遠去。

敵兵們的足音逐漸迫近。

大敵當前，可三位老人的表都很輕鬆。

彷彿他們接下來所要面對的不是百死一生的戰，而是一場愉快的野餐。

窪田清音“呼”地長出一口氣，然後攤開雙臂，躺一個“大”字型，眼穹蒼。

“‘被石頭砸斷大，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地上’……真不想讓後世的史書記有如此不堪的一筆……”

男谷一郎側過腦袋，看向窪田清音，一臉不解。

“清音，你為何不走？”

窪田清音勾起角，似笑非笑：“一郎，自‘黑船事件’以來，我每天都活得很累。”

“大艦巨炮使我的畢生所學全了笑話。”

“我不像齋藤彌九郎那樣開明。”

“因為不想承認我所掌握的武藝、兵法全都是明日黃花，所以我一直極力避免接西洋的先進學問。”

“事到如今，我的‘自欺欺人’已達極限……”

“剛才的炸讓我更加認清時代的變遷。”

“區區幾個炸彈就讓我們這些劍士灰頭土臉。”

“我累了，就這樣吧。”

“新時代沒有我的安之地。”

“值此時局艱危之時，自驗心又毫無可以效命之能力。”

“與其生尸位，何如趁著鼻下尚有三寸氣在，盡己所能地做點有用的貢獻。”

說罷，他以雙手撐地，力支起上，然後手抓住旁的和弓。

“一郎，就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

男谷一郎聽罷，啞然失笑。

兩位老搭檔四目對視，然後默契十足地同時轉過腦袋，向前方的越來越近的敵群。

窪田清音一邊拭手中的弓，一邊問道：“敵軍就快殺到了，一郎，你有什麼妙計嗎？”

男谷一郎莞爾：“你知道‘真田信繁討取德川家康’的典故嗎？”

真田信繁——即大名鼎鼎的“日本第一兵”真田幸村。

慶長二十年，德川家康發大坂夏之陣，親率大軍跟臣軍展開最終決戰。

臣軍並不缺名將。

以真田幸村為首的“大坂七將星”打得德川軍聞風喪膽。

然而，任憑臣軍的諸位將領如何勇拼殺，終究難扭國力殊差。

為挽大廈之將傾，真田幸村決定做最後一搏——直衝德川軍本陣！斬下德川家康的首級！

他親冒矢石，一馬當先，經過浴戰，終於突德川軍本陣。

然而，德川家康是狡猾的老貍貓。

眼見真田幸村就快殺過來了，他放倒自己的旗印並退後12公里。

真田幸村在找不到德川家康的況下，先後突德川軍本陣多達7次，兵力幾乎損失殆盡，自己也重傷，最後不得不退附近的安居神社。

敵軍將安居神社團團包圍，敵將西尾宗慶進神社，砍下真田幸村的首級，一代名將最終戰死。

雖然真田幸村的最後一搏失敗了，但他這直衝敵軍本陣的壯舉，無疑是此役中最閃耀的一幕！相傳，在得知真田幸村馬上就要打進本陣後，德川家康被嚇得屁尿流，抱頭鼠竄，一度拔出刀來，想要切腹自殺。

當然，這多半是討厭德川家康的人杜撰出來的。

德川家康是久經沙場的宿將，見慣大風大浪，與死為鄰只不過是家常便飯，他怎麼可能會因這點小事就嚇得拔刀切腹？

總之，不管怎樣，真田幸村的勇武震懾敵我！故而榮獲流傳至今的專屬稱號：“日本第一兵”！窪田清音挑了下眉，換上無奈的口吻：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沒有什麼錦囊妙計，只想效仿當年的真田信繁，正面衝敵陣？”

“不錯，正是如此。”

說罷，男谷一郎，他用力地活脖頸和雙肩，發出“咔吧”、“咔吧”的令人牙酸的脆響。

隨後，他扭頭看向旁的近藤周助。

“失禮了，我還沒問過你的名字呢。在下直心影流，男谷一郎。”

近藤周助淡然一笑：“在下天然理心流宗家三代目掌門人，近藤周助。”

男谷一郎面訝異的神：

“原來你就是近藤周助，久仰大名了。”

“哪裡，我才是久仰大名了。男谷先生，您也是我年輕時的偶像之一，沒想到我竟能與大名鼎鼎的‘劍聖’一起並肩作戰，真是三生有幸。”

“近藤先生，您言重了，事到如今，就別說這種生份的話了。此時此刻，這兒沒有‘劍聖’，也沒有上下之別，只有兩個想讓掌中劍發揮出最後的與熱的劍士。”

語畢，男谷一郎揚起視線，向前方的集敵群。

“近藤先生，可願隨我奔赴死地？”

他說著扔掉腰間的刀鞘。

近藤周助踏前半步，站在男谷一郎的旁，二人並肩而立，然後同樣扔掉腰間的刀鞘。

“樂意之至！”

男谷一郎昂首，目如炬。

“好！那就握你的刀，我們上！”

下一刻，兩位老人同時踏步向前，奔將而出。

霎時，縷縷清風從他們後吹來，清風捲起火星與點，使風有了形狀，恍若游龍！

……

……

此時此刻，法奇聯軍的所有人——包括酒吞子在——全都覺心輕鬆。

他們都覺得大局已定。

方才為炸燬渡櫓門所用的那批炸彈，是他們僅剩的存貨。

這些炸彈的造價可不低。

足以炸塌城門的當量……可想而知裡頭塞了多火藥。

雖然本驚人，但從結果來看，這樣的代價也不是不能接。

赤坂門徹底失陷，守軍不得不退守江戶城。

在“三十六見附”上撕出一個大口子，進攻江戶城的最後障礙被徹底清除——這顯著的戰果讓酒吞子長舒一口氣，面笑容。

如果德川家茂能夠死於剛才的炸，那就再好不過了。

正當酒吞子率領手頭上僅剩的部隊，大搖大擺地向崩塌的赤坂門進軍的這個時候……他忽然瞧見兩道影。

兩個老人翻過赤坂門的廢墟，穿過尚未消散的塵煙，像兩利箭……不！像兩顆炮彈一樣，徑直向他們！

接著，這兩位老人的上散發出無形的氣場，如波濤般翻滾，然後瞬間席捲全場！桂小五郎頓時變了臉。

宿儺、海坊主等其他人的表也不好看。

就連酒吞子也不蹙起眉頭。

在經過短暫的震驚後，桂小五郎喃喃自語：

“好強的‘勢’……！”

酒吞子認出其中一人，沉聲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全都給我打起神！‘劍聖’出陣了！火槍隊上前！”

他的指令很快就傳遞下去。

一名名火槍手小跑著上前，排整齊的二列橫陣，一排跪下，一排站立。

酒吞子一揮大手：“開火！”

伴隨著豆般的聲響，彈幕呼嘯飛出，撞向二位老人。

男谷一郎架起刀，近藤周助揚起刀尖——由無數刀芒組的“銀大網”地罩住他們，將所有靠近的子彈擋開、劈落！**************求月票！求推薦票！（豹頭痛哭.jpg）

ps:豹虛……今天的豹豹子很虛……又是老問題，睡眠狀態不佳……實在寫不……（流淚豹豹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