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恩師

歲月從不敗人。

哪怕老人臉上滿是皺紋，染過的頭發發又有些發白，可五依稀可以見到舊日風華。

叢月淚流滿面。

“老師……”

蘇瑾之看了叢月一眼，又看了看站在後的寒青，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讓開了一條道：“進來吧。”

叢月不知道該說什麽，年時被恩師手把手帶著教，早就形了聽話的慣。

蘇瑾之讓進去，就進去了。

寒青則是微笑著牽著叢月的手，自然而然地走了進去。

“你還在畫嗎？”

叢月剛坐下來，蘇瑾之就問。

叢月環顧了整套房子，房間裏有各種各樣的畫作，還有些悉的風格。

聽到恩師的問題，叢月下意識低頭，愧道：“沒畫了。”

“十幾年沒有過畫筆？”蘇瑾之又問。

“……過，就畫了一些簡單的，給別人畫頭像，畫甲圖。”

叢月如實回答。

蘇瑾之沒有斥責，繼續問：“平常空閑時，消遣時，畫過嗎？”

叢月有些驚訝，無法否認：“……畫過。”

“畫的東西在哪裏，現在帶我去看看。”

蘇瑾之站起來就開始穿外套。

的雷厲風行，叢月很早就領教過。

猶豫了一瞬，可能是心裏的一縷火苗因為重逢恩師被點燃，這次沒有逃避，把蘇瑾之帶去陸景銘婚前為買的房子。

推開門，很久沒有住過的房子裏早已落下了一些灰塵。

蘇瑾之沒有出嫌棄的表。

寒青則是用一種晦的目打量著這套一個家庭曾生活過的房子。

叢月跟陸景銘生活在一起時，不喜歡他往家裏帶外人，陸景銘知道喜靜，直接把客臥改了叢月自己的活室。

那是的私人領域，陸景銘不經允許都不會輕易進。

叢月懷了孩子以後就辭職了。

的工作不允許搶占別人的就業空間，各方面都在施，也不想因為懷孕就把自己的活都分給別人，所以就選擇了回歸家庭。

養胎期間，叢月每天就在自己的房間裏面畫畫。

可能真的被磨得沒有天賦了吧，每次畫出來的東西都不盡人意。

叢月從一開始的不願相信，到最後也慢慢接了，上天已經收回了給予的天賦，因為沒有珍惜。

打開那扇門，看到屬于自己的小空間，叢月突然想起當初想要把房子租出去時，心生出來的約抗拒。

也許就是因為這套房子裏有個獨屬于的角落，不希這個角落被任何人侵占，所以才會有抗拒心理。

蘇瑾之走進這間家庭小畫室，隨意拿起了叢月畫的幾幅畫，很多都沒有畫完，有時候只是信手一畫就放下了。

叢月有種被恩師審判的尷尬。

想起自己還沒有遭巨變時，被老師怒罵的時。

如今的比以往更加差勁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蘇瑾之問：“有完整的畫作嗎？”

叢月更尷尬了，搖頭：“……沒有。”

“你的天賦還在，功底還在。我給你一個月，給我一幅完整的畫作。如果不出來，寒青給我塞再多的錢，我也不會再管你。”

寒青輕咳了一聲，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位老師。

兩個人的私下易被在公開場合說出來，真的沒什麽問題嗎？

叢月卻抓住了蘇瑾之前面的話，輕聲說：“可我畫不出之前的水平了。”

“你沒有嘗過生活的酸甜苦辣，之前的風格一向有些輕盈，現在算是蛻變了。比起你之前的風格，現在的風格我更喜歡。”

蘇瑾之看了看手機：“我還有別的事，這次不過是在S市逗留幾天，現在就要趕飛機。寒青找上了我，我本來不想搭理，但是——我還是願意給你一個機會。要是你把握不住，那咱們的師徒緣分就到這裏了。”

說著就要走，叢月只好先去送。

下樓的時候，的思維還有點飄，老師竟然說的天賦還在。

叢月覺自己的世界又重啓了。

也許沒有勇氣再拿起畫筆，就是因為沒有一個人去肯定。

的風格已經與之前大相迥異，而也被時間和瑣事磨滅了心存放的理想。

把蘇瑾之送上車子，叢月終于有心思看向旁邊的人：“你——”

寒青舉雙手投降：“我就是閑的，蘇老師正好來到這邊，我就聯系了一下。雖然我的確想給塞錢，但沒要。聽說你的經歷以後，說要給你一個機會，我只是充當了一個中間人的角。”

叢月心中五味雜陳。

當時跟恩師走到了接近恩斷義絕的地步。

蘇瑾之是個真正的天才，天才很難收徒弟。

可卻在見到叢月的畫作後，主聯系，詢問願意不願意當的學生，叢月答應了。

兩人的師徒十分濃厚，叢月從小到的親有一部分是缺失的，蘇瑾之彌補了這一部分空白。

雖然很多人認為是個豪門大小姐，從小錦玉食，過著別人難以想象的幸福生活。

可實際上，叢月在很長時間都在父母的關。

小時候被保姆照顧長大，父母一直在忙事業，慢慢懂得父母的意義時，弟弟又出生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功課。

叢月小時候還會主去親近曾經的養父養母，詢問他們為什麽不抱，別人的父母都會抱孩子，可從小到大就沒有獲得過父母的擁抱。

哪怕強調了，那對夫妻也沒有抱過。

敏又多疑的格，可能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種下了因。

不過，家從來沒有克扣過的花費。

的養父母只是不帶出席各種場合，不喜歡讓出現在公衆面前。

人禮，圈子裏的每個孩子都舉行過——是家裏為他們舉辦的。

可叢月沒有。

那時候還哭過。

後來也有了，不過是朋友們給辦的。

那對夫妻，在過往的二十年中，對叢月一直都是疏離的態度。

從獲得他們的關，到後來，叢月慢慢地學會了做一個聽話不惹事的孩子。

等到二十歲時真相大白，叢月甚至有種果然如此的覺。

有時候在想，是不是那對夫妻一開始就知道的世，卻又因為某些緣故不能把送走，所以選擇了冷理。

與其說是被剝離，不如說叢月從小就沒有被那個家庭接納。

只是一直懷有幻想，以為自己的父母只是不太喜歡表達，并不是不。

無論如何，總還是把家當自己的家，把其中的人當自己的親人。

所以被趕走時，的心無比痛苦。

當時因為要照顧陳淑珍，再加上負擔不起學費，準備去學校退學時，蘇瑾之找到了。

告訴，可以幫承擔學費，讓不要放棄藝這條路。

叢月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