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過金子手中的袋子,將里面的銀錠子都倒了出來,全部都是一樣的。
隨后,謝德音看著隨著一起倒出來的還有一張簡陋的手圖,彎彎曲曲的不知道畫的是什麼線路。
謝德音直覺這必定是有事發生。
王瑯華也看了過來,平日里并不怎麼接這些黃白之,問道:
“妹妹,怎麼了?”
謝德音將那銀子拿在手里掂了掂道:“這銀子八是摻了假。”
如今南北統一后,朝中收回了民間的鑄幣權,這摻假的銀子,那人還了如此重的傷,總覺得不對勁。
“金子元寶,你們將人抬到馬車上去,即可送去城中就醫。”
金子元寶剛將人抬到馬車上,馬車要走時,只見隔壁的管道上一行人快馬而來,揚起了塵土,看他們焦急的模樣,似往長安城的方向去。
王瑯華看了領頭的人一眼,微微皺眉。
“是他。”
“姐姐認識那人?”謝德音問道。
“那人是莊家的管事,應該是我前公公的心腹,之前在莊家的時候常見他進出。”
謝德音著遠去的一隊人,若有所思,喊了金子元寶道:
“先莫走,我記得護國寺的大師通醫理,將他帶去護國寺。”
說完,謝德音轉跟王瑯華說道:
“這人傷的這樣重,上還帶了假銀,還不知能不能救活,姐姐且先保,免惹沒必要的麻煩。”
王瑯華點點頭,出太原王家,家族歷經三朝了,自然知道此事不一般,只是心中嘆謝德音的膽識。
“姐姐知道。”
謝德音回了馬車,見那人傷的極重,叮囑元寶道:
“你去找大爺要幾粒他曾給三哥哥的固元丹,便說是金子貪玩,在護國寺后山摔了。”
謝德音記得陸修齊便是用這藥吊著陸老太太的命長達半年,可見這藥的功效。
元寶去后,謝德音一路回了護國寺。
直覺告訴,這人與莊家有關。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莊家只是被褫奪了封號,遣返回了原籍,完全對莊家沒有傷筋骨。
此時莊家家主的心腹恰巧出現在長安附近,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
謝德音將人帶回了護國寺,元寶乘快馬而回,將固元丹讓人給喂下,跟隨而來的,還有謝家找來的醫士。
那醫士卻是搖頭道:
“只是勉強留下一命,能不能救活,就看天意了。”
連著兩日,大夫都守著那人,勉強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只是傷的太重,恢復還不知到何時。
謝德音看了好幾遍他帶著的那張手圖,里面的各種標注,可能只有他醒了才能解。
又過了五六日,那人醒了兩次,謝德音不在,只大夫聽到他說“私礦”二字,也不知聽得對不對。
大夫說給謝德音的時候,謝德音心中驚駭,又覺得在理之中。
假銀子,私礦,重傷,莊家的突然出現。
非異想天開,只是覺得這幾個必定是相關聯的。
莊家從妃得寵開始,便一直在朝中積蓄力量,莊家本就沒什麼營生,靠著皇家上次和封邑,不足以讓他們家族越來越壯大。
且先皇在時,偏寵太后,莊家更是手中權利擴張。
若是那些年他們靠著手中權柄有了私礦,也極有可能。
若這假銀的事真的跟莊家有關,再加上之前兩淮鹽稅和河堤貪墨,都有莊家的影子,莊家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莊家的外甥已經貴為天子,有周戈淵托扶,天子之位坐的安穩。
他們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謝德音將這幾日的事,以及自己的猜測寫了封信,寫完之后裝好,打算讓元寶送去時,猶豫了。
且不說周戈淵跟太后如何,之前周戈淵親口說,妃莊家大恩,若他有能力,想保莊家子孫平安。
此事若是告知周戈淵,會不會到最后打草驚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謝德音遲疑了。
一步也錯不得。
前世的種種經歷,不想再來一次!
要看看莊家到底要如何!
要的不是莊家能茍延殘,子孫平安。
而是要莊家家族覆滅,不留一人!
謝德音看了看那封信,最終送到燭臺旁,燒灰燼。
另寫了一封,送去給謝秉文。
而給周戈淵的信,則是滿紙衷之言,別離之思。
最近幾日大考,朝中便在忙碌這個事兒,如今卷宗全部封了送翰林院,有專門的員審卷。
周戈淵也沒消停,自過完年便一直在對蜀地用兵,他這次沒親去,常年跟隨他的副將領兵去了,謝祁安隨行。
他便是想看看,謝祁安的能力到底如何,除了圍城時的突圍,也想看看他破城和長線作戰的能力。
再加上春耕之事也極為重要,除卻每日晚間,一天幾乎都在勤政殿。
這日他剛理完政務,洗漱過后,小崽子就被送來了。
如今已經三個月大了,當真是一天一個樣,白白的小臉,當真是跟剛出生時的紅耗子不一樣了。
一進他的室,小崽子看到他,興的在娘懷里手舞足蹈,咯咯的笑。
周戈淵本是嚴肅的人,尤其是在朝中和勤政殿,面對各種各樣的世家老臣,一群老頑固梗著脖子跟他對著來,周戈淵幾次想掀桌子,都想到阿音說,萬事溫和著來,便都忍了下來。
這會看到這麼一個咧笑的沒有牙齒的小崽子,便是他再嚴肅慣了,也繃不住冷的臉。
他不過手,那小崽子的小小手臂便揚了起來。
娘在旁說道:
“頭一次見小公子這般聰明的孩子,不過三個月,便知道尋人了。可見這聰明是天生的,隨王爺呢。”
周戈淵卻不認他天生聰明,心中輕哼。
“什麼天生的,不過是耳濡目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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