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桑葚搬來把椅子，陸安荀挨著蘇綰坐下來。

他看著忙活鐵架上的，待一面烤得焦黃就翻另一面，邊翻烤還邊往上頭撒些細小的末。

“這是什麽？”陸安荀問。

“孜然，胡椒。”

提到孜然，陸安荀突然想起去年他翻牆去見蘇綰，結果不小心將種在牆角的孜然樹給踩死了，當時蘇綰怒氣沖天將他狠狠揍了一頓。

別看蘇綰個子小且瘦弱，打人的力氣卻一點也不含糊。

想到這，陸安荀懶散地嘆了口氣，偏頭靠在蘇綰肩上。

蘇綰瞥了眼：“做什麽？”

“我舍不得離開。”陸安荀老實說。

“不然你留下，不去州了？”

陸安荀立即坐直：“這怎麽行？州我必須去，而且還得把事辦漂亮。”

“可你也不是說沒多勝算嗎？”

“我是誰？”陸安荀幾分吊兒郎當：“我是陸安荀，天底下還有什麽事難得倒我的？我陸安荀唔......”

蘇綰當即將一塊烤的塞他裏。

陸安荀利索地接住，齜牙咧地吃起來。

吃完後，他又繼續偏頭靠蘇綰肩上。

“蘇綰。”

“嗯？”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就不想我？”

“你不是還沒走嗎。”

“......那你就沒半點不舍嗎？”

“怎麽會？”蘇綰騰出一只手像擼富貴一樣擼了擼他腦袋：“放心吧，會想你，每月都給你寫信可好？”

“嗯。”陸安荀蔫蔫地應聲。

“啊——”蘇綰又遞了個烤好的東西過來：“張。”

陸安荀下意識張，然而瞧見是什麽東西時又立馬閉上。

“這東西多髒啊，怎麽能吃？”

“怎麽就不能吃了？這東西香著呢你試試。”

“我不試。”

“真的好吃。”

“不吃。”

“算了，你不吃我吃。”

蘇綰一口咬掉，看得陸安荀表驚訝錯。

他不聲拉開椅子，想離遠些。

這點小心思豈能瞞得住蘇綰的眼睛，當即，猛地撲過去抱住他脖頸。

“陸安荀，來，親一口。”

陸安荀拼命後仰，瞪：“蘇綰，你敢！”

“我就敢！”蘇綰用力拉他。

兩人在庭院裏一拉一扯，惹得婢們好笑。然而當瞧見兩人的到一塊時，又飛快捂臉躲進耳房了。

蘇綰最終還是得逞了，直把陸安荀親了好幾口，見陸安荀跑進屋涮笑得前仰後合。

翌日，天未亮，婢雲苓就在外頭輕喚：“姑娘醒了嗎？該起來了。”

今日是陸安荀隨朝廷賑災隊伍出發州的日子，得早早起來準備。

蘇綰迷糊睜眼，了懶腰，正起，腰就被陸安荀勾回去。

“不必急。”

“怎麽不急？若是起晚了讓旁人等你可不好。”

陸安荀從後抱著人，輕地在脖頸間磨蹭。

蘇綰任他磨蹭了會，堅決起：“我一會還得檢查你的行李，再去廚房給你做些現的薄餅路上用。”

“不必做。”陸安荀也跟著起來：“路上帶著廚子，吃的皆是熱食。”

“那你怎麽不早說？”蘇綰道：“我還讓桑葚和好面了呢。”

走到櫃子旁，挑選今日要穿的裳，然而陸安荀又湊過來黏糊。

他像只黏人的大狗似的，蘇綰好笑。

“陸安荀，你就這麽舍不得我？不若我跟你一起去州吧？”說：“本朝也有許多攜妻上任的，你帶上我.......”

未等說完，陸安荀突然將轉了個在櫃子上。溫熱的瓣從脖頸至下頜，再噙住的。

今日的陸安荀顯得格外大膽，親吻的同時，手也從擺下探。

夏日衫單薄，蘇綰怕熱，夜裏睡覺便是只穿一件緞面的寢。不想，正好方便了陸安荀了。

昨夜兩人鬧到子時，蘇綰原本還有些困，被他這麽一攪合，算是徹底清醒。

雲苓還在外頭喊：“姑娘？可醒了？”

蘇綰不出聲，只鼻尖溢出些難耐氣息。

晨間安靜，室線微暗，兩人在櫃子前莫名有種的忌。

“我不能帶你去。”陸安荀親了會蘇綰，又緩慢沿著下頜落在脖頸上。“此去州艱險，帶你不便。”

蘇綰仰著脖頸問：“有哪些艱險？”

“州瘟疫橫行。”陸安荀喃聲說。他的聲音啞，灼熱的氣息落在蘇綰纖細筆直的鎖\\\\骨間：“州還有暴\\\，興許......”

“興許什麽？”

“興許還有更嚴重的事。”陸安荀沒仔細解釋是什麽事，他此刻也無心解釋。低頭，埋了進去。

雲苓似乎聽見了些靜，不再喊門了，而是靜靜站在外頭等待。

“雲苓姐姐，”一個小丫頭問：“不用喊醒爺和夫人嗎？”

“他們已經醒了，不必再喊。”

“醒了？那為何......”

話未說完，聽得裏頭夫人喊了聲。小丫頭立即停下來，待聽清是何靜，臉頰慢慢地紅。

屋子裏，陸安荀將蘇綰高高地抱起抵在櫃上，隨著他的力道，櫃門發出砰砰的聲音。

蘇綰捶他：“外頭還有婢，你別在這。”

也不知為何，平時很是順從的陸安荀今日反骨得很，越是捶他，他越是發狠。

“就快好了。”他說。

“這話你已經說了多次了？”

櫃門是花梨木制的，上頭還雕著牡丹富貴圖案，硌得蘇綰的背有些疼。

“你放我下來，疼呢。”

“哪疼？”

“背疼。”

陸安荀把放下來，隨即又將轉了個，討好道：“蘇綰，扶穩了。”

蘇綰只好手扶著櫃子。

外頭，天漸漸明亮，悄悄地起了陣風。風吹得庭院杜鵑巍巍，而室的人兒也同樣巍巍。

陸安荀走了。

蘇綰送陸安荀出城後，辰時末回了府。

回府後一頭鑽進書房看賬冊，這些賬冊是從津送來的。此前在津投錢建房屋效果顯著。在津新縣令陳淮生的治理下，津縣商市仍舊如火如荼進展，源源不斷的商人湧津，每天都有供不應求的宅子需要修建。

為此，蘇綰跟百裏言玉賺得盆滿缽滿。比起當初蘇綰的十萬貫嫁妝來，幾乎翻了三倍。

而且這還是短短的半年時間，若是長期以往可想而知......

蘇綰看完賬冊，叉腰站在桌前暢想為本朝首富的好生活。

暢想完，合上賬本，不經意看向旁邊陸安荀的書桌又突然發起愣來。

陸安荀一走，連他常用的筆墨紙硯也帶走了，桌上空。書架上好幾本書也被帶走，顯得冷冷清清。

分明只是了個人和幾本書罷了，卻覺得了一半世界似的。

蘇綰長長嘆了口氣，打算回屋補個回籠覺。可平日倒頭就睡的，竟是輾轉反側許久也未能闔眼。

索又起床穿。

跟夏氏請安過後，蘇綰讓桑葚準備些吃食回了蘇家。

柴氏對于蘇綰一天往娘家跑好幾趟已經麻木了，見過來，還能心平氣和地問一句：“用過膳了嗎？”

蘇綰笑嘻嘻坐下來：“還沒呢，想著回家蹭飯，母親可做了我的？”

柴氏嗔怪：“即便沒做難道還了你的？”

“大姐呢？”蘇綰問。

“在教珉哥兒背詩。”柴氏道。

“背詩啊，我去看看。”蘇綰立即起，又去了蘇嫻的院子。

還未進得院子，就聽見蕭珉小朋友呼呼的聲音。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大姐。”蘇綰走進去。

“你怎麽這會過來了？”蘇嫻問。

“來找你商量些事。”蘇綰說。

“什麽事？”

蘇綰是這麽打算的，除了津的買賣還想在京城做些旁的投資，只是不了解京城的商市，便想問問蘇嫻的意見。

蘇嫻聽後，笑道：“沒想到小妹居然還有這般遠見。”

蘇綰立即誇張地起脯：“那當然，我是誰，我是蘇綰啊。”

蕭珉小朋友噗地笑出來，刮了刮臉：“小姨不謙虛，小姨。”

“嘿！敢笑話小姨！過來，讓小姨香一個。”

捉住蕭珉小朋友，對著那白的臉蛋兒啃了一大口。

當天，用過午膳後，蘇嫻帶著蘇綰一起出門了。打理著蘇家一切生意，京城的買賣行當也是清楚的，便帶蘇綰出門查看。

只是不料，才出門半天，家中便出了事——蕭珉走丟了。

“怎麽走丟的？”茶寮裏，蘇嫻和蘇綰正在歇腳，蘇家派來的小廝在這尋到們。

小廝急道：“都怪蕭家二爺，他居然悄悄帶走了珉公子。珉公子是在戲樓裏走丟的，尋了許久也沒尋到。

“多久的事了？”

“已經.....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

兩個時辰......

蘇嫻眼前一黑，雙發。

東京城人多混雜，若是蕭珉被不軌之徒帶走，......

蘇嫻想都不敢想，當即擡腳跑出茶寮。

“大姐，”蘇綰追出來：“我跟你一起去。”

問：“珉兒平日喜歡去哪玩？”

“他哪有喜歡去的。”蘇嫻說：“我鮮帶他出門，這麽小的孩子，他才四歲連路都不。”

兩人乘坐馬車到了戲樓，蕭家奴仆見了上前來。

“蕭毅呢！”蘇嫻怒問。

“二爺去報了，說是讓開封府的人來尋。”

“他是個死的麽！丟了麽久才去報！”

蕭家奴仆還是頭一回見這副兇悍模樣，當即也不敢說話。

“珉兒是怎麽走丟的？”蘇嫻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小公子他......”

“快說！”

“是。”蕭家奴仆也顧不得其他，將事來龍去脈說了遍。

蕭毅得知蘇嫻出門後，派人悄悄將蕭珉帶出來。蕭毅原本是想帶兒子來看戲，父子倆聯絡聯絡。

可蕭毅狗改不了吃屎，瞧見個貌的寡婦便帶著人買首飾去了，丟下蕭珉在戲樓給仆人照看。

仆人哪是照料孩子的？在一旁嗑瓜子聽戲聽得投，待轉回頭瞧時，蕭珉早已不見蹤影。

蘇嫻聽了，氣得簡直要暈厥，恨不得現在扇蕭毅兩個耳刮子。

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以戲樓為中心四尋找，逢人就問有沒有見穿著淺藍服、四歲模樣的小男娃。

沒多久，府的人也到了，同樣將況問了遍後也開始四尋找。

可這會兒離蕭珉走丟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天即將發黑。

蘇嫻一路從戲樓尋到郡亭橋，走了好幾條街，雙發。

站在橋上舉目四，茫茫人海卻沒有兒子的影，心慌不已。

“珉兒是我的命子，它若是丟了，我該怎麽辦？我怎麽辦呢”

蘇綰扶著，心中也萬分著急，問旁邊小廝：“前面找了嗎？”

“已經找過了，”小廝說：“皆沒人瞧見。”

“家裏呢？可著人回去看了？”

蘇綰寄希于有好心人發現蕭珉并將他送回蘇家，然而小廝道：“也派人回去看了，依舊......”

小廝搖頭。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之際，一個侍衛快馬跑到們跟前。

“敢問哪位是蘇大小姐？”

蘇綰擡眼，不解問：“有何事？”

那侍衛不認得兩人，說：“我奉祁大人的命來給蘇大小姐傳話，小公子找著了，此刻正在刑獄司做客。”

蘇嫻聽後，破碎的魂魄緩緩歸位。鼻頭一酸，強忍著的眼淚頓時流出來。

戌時，蘇嫻與蘇綰到了刑獄司，下馬車時差點摔跤，還是婢眼疾手快扶住。

“珉兒？”蘇嫻提著擺跑進門。

天知道這半天是如何熬過來的，一想到兒子很有可能被拐子抱走，的心宛若刀絞。

一路跑進正堂，待見到坐在祁淵膝上的那小小人兒時，才下去的眼淚又瞬間湧出來，想也未想沖過去抱住兒子。

祁淵被突如其來的作愣了下。

他早就聽見了蘇嫻的聲音，原本想放蕭珉下來讓們母子相聚，竟不想......

此刻，蘇嫻抱著兒子，臉埋在兒子肩頭沒說話。但微微抖的肩膀表明正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