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天氣炎熱,蘇綰開始搗鼓起冰飲子。
姜棗、酸橘等等,蘇綰做了許多,派人送了些去蘇家,又親自端了些給夏氏送去。
夏氏打趣:“自從得了你這麽個兒媳,我也跟著口福。今兒這又是什麽?”
蘇綰送上前:“這是櫻桃酸飲子,用牛釀制。不僅生津止,還能健脾和胃,母親嘗嘗看。”
夏氏歡喜:“難為你有心了,這酸飲子瞧著就好喝。”
接過婢遞來的勺子,舀了勺放口中,卻倏地一陣嘔吐。
婆子忙端痰盂上前:“夫人好好的這是怎麽了?莫不是吃不慣這酸飲子?”
蘇綰也愣了愣。
夏氏擺手,緩了會後,說:“不關這個,我也不知怎麽的,最近總是吃什麽東西都想吐,興許天氣太熱胃口寡淡。”
“可夫人往常不這樣,”婆子說:“往常夫人能吃能喝,再忙再累也得住,今年怎麽......”
說到這,婆子突然停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麽。
蘇綰也想到了。
仔細打量夏氏的臉,跟當年大姐懷蕭珉時一模一樣。以前蘇嫻懷孕歸家住了兩天,也是吐得臉發白,吃什麽都一副提不起興致的樣子。
可夏氏......
夏氏嫁給林大人之後一直沒再生孩子,也不知是林大人和夏氏不想生,還是夏氏子問題懷不上。
夫妻倆恩這麽些年,怎麽就......蘇綰想起上個月來給夏氏請安的時候,瞧見夏氏午歇起來發髻微,眼含春水,興許才跟公爹親熱過。夫妻倆親八年倒是好,而且夏氏如今也才不過三十多年紀,若是有孕也算正常。
想到此,提議:“母親,可要請大夫來看看?”
“不必,”夏氏道:“我多歇息歇息就好了,許是今日起太早沒歇息夠。”
這時,婆子說:“也是奇怪,最近夫人總是困覺。”
話說完,夏氏也頓住。
蘇綰道:“所幸我二姐在家,請來給母親看看也不妨事。”
“勞煩蘇二姑娘,那怎好意思。”
蘇綰笑:“怎麽算勞煩?出門走兩步的事,比去街上請大夫還順當呢。”
轉頭吩咐雲苓:“你去看看,若我二姐得閑,請來給母親把把脈。”
蘇瑛今日還真在家。
也不知為何,自從跟百裏言玉定親後,蘇瑛卻不大去仙人樓了。不過醫館倒是常去,百裏言玉也會時不時去醫館幫打下手。
今日醫館不大忙,蘇瑛早上去轉了圈,沒出診便回府了。聽說夏氏子不適,便帶著藥箱隨雲苓過來。
“伯母且將手出來。”蘇瑛坐在榻邊,給夏氏診脈。
過了會,神詫異。
“怎麽?可是有病?”夏氏問。
蘇瑛笑問:“夫人這個月來過癸水嗎?”
此話一問,衆人皆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個個驚訝不已。
夏氏也不可置信:“難道.......我.......”
“是的。”蘇瑛點頭:“伯母已有一個月孕。”
話落,屋衆人短暫地安靜了下,隨後婆子大喜出聲:“菩薩保佑,菩薩保佑,老爺和夫人總算是有孩子了。”
蘇綰聽了,了然。看來公爹和婆母一直是想要孩子的,但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夏氏一直沒懷上。
夏氏臉上驚訝了會,隨即歡喜,之後又開始慢慢臉紅起來。
一把年紀了,居然........
“讓你們看笑話了,竟不想是懷了孕。”夏氏道。
蘇瑛說:“去年我給伯母把過脈,伯母宮寒弱,許是這一年養得好,正是到了時候。”
夏氏點頭,臉上止不住的臊。
蘇綰暗暗好笑,婆母這臉皮真薄,跟個小姑娘似的容易害臊,陸安荀莫不是傳他母親的?
待蘇瑛囑咐完事後,蘇綰道:“這是好事,想必父親回來定會高興,我也回去給陸安荀說說,興許明年他就有弟弟或妹妹了。”
這話說出來,夏氏更臊了,竟是轉過頭去。
蘇綰忍俊不。
怕夏氏窘促,索起道:“母親好生歇著吧,兒媳晚些再來看您”。
蘇綰福了福,跟蘇瑛出門。
夏氏有孕,衆人驚呆了。
傍晚,陸安荀下職回來,蘇綰跟他說了此事,陸安荀詫異良久。
“我娘........懷孕了?”
不怪他驚訝,夏氏將他養長大到十歲才嫁給林大人,嫁給林大人後又一直無所出,所有人都以為夏氏不能生,結果.........
陸安荀也說不清是何,就,突然。
不過,他隨即點頭:“好事,估計我爹得高興個大傻子。”
可不是?林大人回來得知妻子懷孕,當即就扛著長槍在庭院裏耍了許久。路過的下人們見了,樂得不行。
陸安荀聽說後,嫌棄地嗤了聲,然後鑽進書房看書去了。
蘇綰閑著沒事,也跟著進了書房。
跟陸安荀共用一間書房,各占一半。哦,陸安荀的書多,是以多占了個書櫃,書櫃就立在兩人書桌中央,宛若一堵牆隔出兩個小小天地。
往回,兩人在書房看書,各自坐在自己的桌前安安靜靜。
今日,蘇綰卻在一旁窸窸窣窣地折騰。過了會,陸安荀斜眼,見書架中間的幾本書被了去,用個匣子抵著。匣子略矮,正好餘出方空地來。
而蘇綰的半張臉就在對面笑嘻嘻著他。
陸安荀不解:“做什麽?”
“我發現個東西。”
“什麽?”
蘇綰敲了敲手上的東西,陸安荀瞧見了,額頭一跳,當即也顧不得看書了,沖過去就要將東西奪過來。
那東西不是別的,正是此前陸安荀讓小廝找來的香樟木箱子。此前的銅鎖被敲開,這會兒箱子沒上鎖,隨時都有可能打開。
見他張,蘇綰立即明白裏頭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快速將箱子抱在懷裏,背對陸安荀:“你做什麽?這裏頭是見不得人的?”
“沒有,”陸安荀伏在後搶:“是我小時候的玩,你快還給我。”
“既是你小時候的玩,我為何看不得?”
“誰說你看不得?”陸安荀正義嚴辭:“我是怕你不小心弄壞了,來,我這就打開給你看。”
“真的?”
“我還能騙你?”陸安荀手過來。
蘇綰狐疑遞給他:“那你打開看看,有什麽好玩的?我也玩玩。”
然而陸安荀得到箱子立即就跳得老遠,兒就沒準備給看。蘇綰發覺上當,當即追上前去搶。
“陸安荀,你學壞了啊,居然耍我。”
本來沒多想看的,被陸安荀這麽一激,不看不得勁。
兩人在桌邊追追鬧鬧,但陸安荀個子高,蘇綰搶不到,索踮腳將陸安荀的脖頸攀住,然後去親他的。
陸安荀被突如其來的作愣了下,卻也沒抗拒。
他緩緩停下來,也開始迎合的吻。
夏日的傍晚夕漫長,餘暉過楹窗落進來,正好照在兩人的上。
陸安荀漸漸被親得難以自持,抱起翻了個,讓坐在書桌上。
這般,蘇綰不用踮腳也能夠著,而且方便陸安荀反客為主。
蘇綰覺得親後的陸安荀變得不一樣了,雖然親吻的時候依舊會耳紅,可作卻一點也不含蓄。
他會主親,解裳,會在半夜從後抱住的子,然後親吻。他似乎很喜歡這事,每次做時就格外認真。
比如此刻。
他傾將蘇綰圈在懷中,很是。氣息重,手也不安分起來。
可親了會,他漸漸察覺了不對勁。擡頭一看,蘇綰正好整以暇翻箱子裏的東西。
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蘇綰掏出了本避火圖。
“好哇,你居然收藏這個。”斜眼:“剛親時你進一日千裏,我當時就覺得奇怪,原來你修煉武功籍啊。”
陸安荀仍舊著,可眸慢慢清明,耳朵也紅得不行。
“你不是說這是你小時候的玩嗎?”嬉笑地問:“難道你小時候就看這些了?”
“嗯。”
“嗯?”
“你翻的這本我十歲看的。”
“你十歲就看這個了?”蘇綰驚訝。
陸安荀老實道:“當時陳淮生給的,也不知他去哪裏弄來的。不過我那時候看著稀奇,并不懂。”
“那現在呢?”蘇綰促狹問。
蘇綰翻了兩頁,嘖嘖嫌棄:“這書估計也有十來年了,上頭的畫都不甚清晰,難怪你在書房費勁看了一下午。”
“這圖畫得也不怎麽樣啊,你看這個......”指著樹下抱在一的男,說:“這男的畫這麽瘦,而子高大胖,他真的行嗎?”
“........”陸安荀臉黑:“蘇綰,書合上,別看這個。”
“為何?你能看我怎麽就不能看?”
“.......你們姑娘家看這個不合適。”
“哪不合適?”蘇綰逗他:“是在樹下不合適?”
又翻了一頁,這會男坐在桌上:“哎呀,這個跟我們很像.....唔........”
未等說完,陸安荀堵住的,然後迅速地將手上的書走。也不知扔向哪裏,只聽得書落地嘩的一聲。
陸安荀的吻洶湧急切地纏著的舌,很快,蘇綰意識混沌,衫落地。
風雨飄搖中,自顧不暇,早已將那避火圖忘之腦後。
陸安荀回京後,授了個左曹郎中的職,在戶部掌坊場事宜。之所以稱為坊場,是因為東京城的商市雖繁榮卻并不開放,而是以傳統的瓦子為主。
東京城有十餘瓦子,瓦子囊括酒肆、茶館、戲樓、布莊等等,像是一座單獨的買賣小城,出了瓦子,府便不允許在居住之地經營,一定程度上百姓行商限。
跟以前在津不同,津像是一張空白的紙,可任由陸安荀在上頭描繪。
而東京城則是已經規劃好的一張紙,上頭布置好了各坊場,行起來卻并非容易。
而戶部尚書舉薦陸安荀回京,是想讓他回來招商的,大搞東京城商市。
陸安荀考慮半個月後,開始有作。還是老法子,先修路,修的不是陸路而是水路。
陸安荀發現與東京城來往最多的商事乃揚州之地,可從京城到揚州,貨需要輾轉數次,譬如幾趟水路後又轉陸路,陸路之後再繼續轉水路。
如此一來,不僅耗時還增加了運貨本,同時也提高了風險。他查過,揚州到東京城一年的貨數萬萬貫,在途中折損的就有三,這也使得從揚州運往東京城的貨價格提高了好幾倍。
比如綢,揚州是全國最大的綢供給地,一匹綢在揚州十兩銀子,到了東京城則變了數十兩。若是將河運打通,降低運貨本,不僅能讓價格降下來,還能令東京城的綢買賣越加興盛。以此可推算,河運若順暢,揚州至東京城的其他買賣也會繁榮。
這是陸安荀提出先修繕河道的原因。
只不過他這計策提出來,卻到了許多阻礙。先是工部的人反對,認為此舉勞民傷財。其次戶部也覺得不宜大幹戈,希他在原有的坊場上做改就好。
陸安荀聽後,笑了笑。
蘇綰見他每日下職回來,興致缺缺,也猜到了些許。
說:“工部怕勞民傷財,若是按招商的法子來做呢?不必府出錢,以河道的經營權來招商,可行?”
陸安荀搖頭:“從東京城到揚州的河運,來往船只繁多。戶部每年能從這裏頭收取許多稅錢,自然不會同意將經營權賣給商人。”
聞言,蘇綰也沉默了。
回京後,雖說陸安荀升了,可這當得憋屈得很,掣肘不說,一些無用的場應酬也多了起來。
陸安荀很不開心。
有人也察覺了陸安荀的這份抑郁不得志。
這日,陸安荀下職後牽馬出署,看見前頭的人,他停下。
不遠,杜文卿一朱紅袍站在那。
這還是陸安荀頭一回見他穿袍,他走過去,笑道:“你這樣,還真像個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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