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遠站在走廊里，努力平復心，兜里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接起來，是學校門衛室打來的。

“莊子昂，門衛室的保安說，有個老人找你。”

“老人？”莊子昂疑。

“聽說有七十多歲了，你去看看吧！”張志遠說。

莊子昂一路小跑，來到校門口，當看清蹲在門衛室前那個老人，眼淚立時就止不住了，嘩啦啦往下直掉。

那老人已逾古稀之年，稀疏的頭發完全白了，滿面皺紋。

他穿著藍的中山裝，腳上是黑千層底布鞋，手里提著個竹編的籃子。

“爺爺，你怎麼來了？”

莊建國激地站起：“子昂，爺爺放心不下你，一定要來看看。”

老爺子住在鄉下，進一次城里，要轉三次車。

他不會用手機，一路打聽來到學校，只知道自己的孫子莊子昂。

門衛在電腦上輸莊子昂的名字，找到他的班主任張志遠，才通知到本人。

莊子昂快步上前，一把抱住瘦骨嶙峋的爺爺，哭得泣不聲。

五歲那年，父母離婚。

莊子昂被送到鄉下，跟爺爺生活了半年。

在那短短的半年里，慈祥的兩位老人，讓他會到難得的親溫暖。

爺孫之間，建立了深厚的羈絆。

后來莊子昂被送回城里，莊建國知道他在家境艱難，每到寒暑假都讓他回鄉下住一段時間。

十多年來，莊子昂的生活費，大半都是靠老人種莊稼掙出來。

他才是莊子昂真正的監護人。

這兩天，莊建國得知莊子昂不肯回家，急得寢食難安。

他催莊文昭去找，莊文昭卻總是敷衍。

無奈之下，他干脆親自進城一趟，要親眼看到莊子昂平安。

“爺爺，對不起，是我不懂事，讓你擔心了。”莊子昂哽咽道。

“好孩子，我知道，你肯定在家委屈了，你別害怕，爺爺為你主持公道。”莊建國憐地著莊子昂的后背。

他了解自己的孫子，品純良，與人為善。

做出這麼叛逆的事，一定是了極大的委屈，對父親徹底失。

只是他不知道，還有一個巨大的噩耗。

莊子昂本不敢告訴他真相。

這時候，張志遠跟了過來，看到相擁而泣的爺孫，想到莊子昂的病，眼眶再次發紅。

莊子昂抹掉眼淚，對莊建國說：“爺爺，這是我的班主任張老師。”

莊建國連忙向張志遠鞠了一躬：“老師，我們家子昂讓你費心了。”

張志遠連忙還禮：“老人家使不得，莊子昂是我教過最優秀的學生，我為他到特別驕傲。”

莊建國從竹籃里拿出幾個蛋，直往張志遠手上塞。

“張老師，鄉下人沒什麼好東西，這是自家的土蛋，你拿回家嘗嘗。”

“不行不行，我們有規定，不能收禮。”張志遠連忙推卻。

“我們家子昂很可憐，他爸媽都不怎麼管他，你幫忙多照顧他一下。”莊建國請求道。

“老人家，我會的。”張志遠徹底繃不住了，轉過子抹了把眼睛。

他不敢想象，要是老人得知那殘忍的真相，會傷心什麼樣子。

門衛室的保安看到真摯樸實的老人，也無比容。

莊子昂待緒平復，對張志遠說：“張老師，我帶我爺爺去吃午飯，下午要是耽擱……”

“沒事的，你去吧！”張志遠和藹地說。

莊建國又向張志遠和保安們一一道謝，才跟莊子昂一起走出校門。

到吃午飯的時間，莊子昂提出要下館子，老人家執意不肯，心疼錢。

莊子昂只好跟他去買了兩苦瓜，就著他帶來的土蛋，回徐慧的兩居室做了道苦瓜炒蛋。

莊建國吃得有滋有味，直夸莊子昂廚藝好。

“爺爺，我在這住著好的，離學校近，早上可以多睡一會兒，你別勸我回去了。”莊子昂小心翼翼地說。

莊建國打量著狹窄卻整潔的房間，唉聲嘆氣：“你媽也十天半個月不回來一次，想著你一個人孤零零在外面，我這心里就不是滋味。”

“哪有孤零零？我在學校有很多朋友，大家都很喜歡我。”

“可朋友終究不是家人呀！”

莊建國很想勸莊子昂回去，但他也清楚，在那個家里，莊子昂的境非常尷尬。

莊子昂已經十八歲，是年人了，有權利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爸說你昨天打了宇航，是真的嗎？”

莊子昂點點頭：“是他先罵我的朋友。”

莊建國神凝重：“吃完飯我帶你回去，把這件事說清楚，只要你沒做錯，爺爺給你撐腰。”

莊子昂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他不想讓七十多歲的爺爺，還為自己這點小事擔心。

至于三個月后那件事，只能拖一天算一天了。

……

爺孫倆出現在家門口，讓莊文昭格外驚訝。

“爸，你怎麼來了？早點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莊建國憤然道：“你把子昂都趕出家門了，還不許我來看看？”

“我們沒趕他，是他自己不愿意回來。”秦淑蘭迎出來，皮笑不笑地打了聲招呼。

還沒到下午上學的時間，莊宇航也在家里。

母子二人看莊子昂的目，都充滿了怨恨。

關上房門，莊文昭沖莊子昂怒吼：“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爺爺這麼大歲數，萬一路上有個三長兩短，你負得起責任嗎？”

“誰讓你對我孫子大呼小的？我來看他我愿意。”莊建國一拍茶幾。

一降一，莊文昭老實了許多，低著頭半天不吭聲。

莊建國余怒未消，又質問道：“同樣都是你的親生骨，你這個當爹的，不要太偏心了。”

莊文昭辯解道：“我是他爸，我是在管教他。”

“你看你哪有點當爹的樣子，你有什麼資格管教他？”莊建國下定決心要幫莊子昂出口氣。

莊文昭又不說話了。

秦淑蘭在一旁道：“爸，你一碗水要端平，宇航也是你孫子，被莊子昂扇了一掌，這件事怎麼說？”

莊宇航道：“沒錯，我現在臉都還疼，不知道他發什麼羊癲瘋。”

“住口，他是你哥哥！”莊建國然大怒。

他弄不明白，這兩口子，怎麼能把孩子驕縱這樣。

當弟弟的，對哥哥一點基本的尊重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