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輕見師清商好像有些不高興,尷尬地了鼻子,說道:“那天的事,我還沒跟你道歉。”
說的是誤會他欺負浮雪的事。
師清商搖頭道:“那種小事不必在意,你也是因為太關心師妹。”
“這個,給你賠不是。”云輕朝他手。
弄壞了師清商蒙眼睛的綢,按理該賠他一條才是。可云輕手頭沒有這東西,神樂谷中又沒有綢緞莊,一時間還真不好找。
思來想去,云輕就從收集的寶石里挑了個好看的,當作賠禮。
因為擺陣偶爾要用到寶石,所以一直在留心收集,其他人知道收集寶石,遇到好的也會順手給。所以這一路走來積攢了不漂亮寶石。
眼前這是塊琥珀,約莫寸長,純凈的淡黃琥珀雕刻一只蟬的形狀,頗有意趣,這好像是白榆給的。
云輕挑來揀去,覺得這一塊最有誠意。
是的,需要一點誠意。
師清商從手心里拿起這枚琥珀蟬,仔細看了看,笑道:“謝謝,我很喜歡。”
——
之后云輕立在坡上,看著腳下一波一波的花浪,問師清商:“這是你種的?”
“嗯。我十五歲那年第一次出谷游歷,在外界遇到一個老婆婆。因我幫了一點小忙,便送我一袋玉簪花的種子作為答謝。那婆婆還說……”
他說到這里便頓住,云輕好奇追問道:“說什麼?”
那位婆婆說,玉簪花很漂亮,他日倘若你遇到喜的人,帶著那人來看你親手種的玉簪花,對方一定能明白你的心意。
十五歲的師清商不以為意。他既沒有喜的人,也不知道什麼做漂亮。
只不過,他聽說玉簪花很香,所以就種了。
他喜歡花的香氣。
“說,玉簪花很漂亮。”師清商答道。
他看著自己手植的這片花海,笑了笑說,“我第二次在外游歷的時間很長。這次我見識了更多的花,這些花各自有各自的香氣。而人們都用同一個詞形容它們。”
漂亮。
花也漂亮,梅花也漂亮,牡丹花也漂亮……
什麼是漂亮呢?
不著,聞不到,聽不見,他以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經驗,無法想象出“漂亮”。
唯一能確定的是,漂亮是一種很好的東西,應該類似于兒吃到甜的花,或是秋天的時候枕在溪邊曬著太著絨絨的兔子睡覺,總之一定是讓人很快樂的事。
而他卻會不到。
這個時候,別人對于他眼睛的同,突然變得和可以理解了。
他竟然不到花的漂亮,是可憐的。
師清商聽說有個地方百草谷,那里的人世代修習神農道,許多人的疑難雜癥都在百草谷被醫好了。他于是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來到百草谷,認識了百草谷的主丁黎生。他對丁黎生說,我想要一下,到底什麼是漂亮,拜托了。
他忘不了自己初次用眼睛到這個世界時的那種震撼。他的世界有了影,有了彩,有了畫面,有了一切的一切。
他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他貪婪地看著這個世界的所有細節,他看花開花落,看云卷云舒,看鳥怎麼飛,看魚怎麼游。他每一天都在發現這個世界新的,每一天都在為失而復得的眼睛到幸福。
在見到時,這種幸福達到了巔峰。
比世界上所有的花都。
……
師清商說了自己求醫的經歷,之后目落在云輕的臉上,視線如的筆尖,緩慢勾畫著臉上的線條。
太東升,往臉上鋪了半明半暗的影,微微歪了一下頭,探究地看他,兩粒眼珠兒又黑又亮。
在之后的許多個日夜里,師清商總會想到這張臉,那時的他已永墮于黑暗之中。而他時常會略帶憾地想,當時為什麼沒有多看幾眼。
云輕總覺得師清商言語中似乎有些未盡之意。而且方才搶奪他耳墜時,明明白白覺到黑曜石上被人施過修為。
很難不多想。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目的,不過,有目的總歸是一件好事。
覺得師清商也不是個拐彎抹角的子,于是不聲地問他:“清商,你今天找我,是否有話要說?”
一邊說著,一邊轉,放眼看了看。自從來到這片花海,就覺后有視線在注視,或者,注視他們。
師清商說道:“嗯,我想告訴你,云輕,我——”
云輕忽然打斷他:“有人!”
遠的一棵樺樹,樹梢了一下,擺的幅度與周圍樹木不同,絕不是風吹的原因。仔細一看就能發現,接近樹梢的部分有個黑影,看那大小不像是鳥窩。
云輕足下一震朝那樺樹飛奔而去,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看到那黑影了,然后從樹上落下來。
這一下看得更清楚了,果然是個人。
變故來得太快,師清商臉一變,連忙追上去。耳墜上傳來一片混的聲音,隨后是丁黎生崩潰大:
“啊啊啊啊我就因為你要表白了激那麼一下,就被發現了!追上來了,這婆娘好嚇人,清商你快阻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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